他猜測道:“你的意思是,其實一直有一個幕後黑手,默默地推動著這一切,把我們聚集到了這裡?”
“是啊。”木搖光拿著劍,指向他,對他溫柔地笑道。
“而目前唯一一個,能自由在外行動的殷氏之人,好像——”
“就是你呢?”
……
“等等——”殷雲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木搖光。
“你說的這個幕後黑手,不會就指的是我吧?”
隨即他捂著心口,用一種既震驚又帶著點欣喜的複雜眼神,看著木搖光說道:“搖光姐,沒想到我在你心裡,居然是這麼一個算無遺漏的人嗎?”
他莫名還有些驕傲。
看著這樣的殷雲爭,木搖光嘴角微抽。
“不過……”殷雲爭撓了撓頭,有些傻乎乎地說道,“雖然,我也很想成為這樣厲害的人啦,但是……”
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搖光姐,你可能太高估我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拍手,說道:“要不然乾脆這樣吧,我們將錯就錯,就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好了!”
“剛好,我兄弟姐妹們都被關在了裡麵,我們去威脅一下我爺爺,說不準,他就會將家主之位傳給我……”
“這樣我成了家主,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怎麼樣?”殷雲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木搖光,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很聰明。
“是嗎?可如果,我不想這樣呢?”木搖光卻提著劍,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因為我心裡實在是有太多問題,沒有得到解答了。”
“比如說,在凝光城的時候,為什麼無疆的人,會那麼快發現我們的蹤跡?”
“明明藏得那麼隱蔽的地道,是怎麼突然被人發現的?”
“鶴先生為什麼會對地道裡的陣法那麼熟悉?”
“在我和楊芒被無疆以及殷氏的人攔住時,你,又去了哪裡?”
“……說起來可真是奇怪,”木搖光似乎有些疑惑地說道,“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你消失的時候呢?”
“還有,”木搖光持劍對他一笑,“無疆真正支持的殷氏子弟……”
“又是誰呢?”
……
木搖光一步步朝他靠近,而殷雲爭則一步步後退。
“不是,搖光姐,你、你拿著劍乾什麼啊?”他有些驚慌地說道。
“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哇!”
“至於我去了哪裡……我不就是去除蟲了嗎?”
殷雲爭的眼淚,都快要哭出來了。
“你、你彆拿劍指著我啊!”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殷雲爭的臉上,滿是一派委屈和茫然的神色,看不出絲毫作假的痕跡。
於是木搖光便道:“是嗎?”
“那便讓我來測試一下吧。”
“等等,測試,什麼測試?”殷雲爭話音剛落,便驚恐地發現自己被木搖光給提了起來。
“不要哇——”
隻見木搖光袖手一揮,下一瞬,殷雲爭便感覺天旋地轉,令人恐懼的失重感朝他瘋狂地湧來。
——他落入了大海。
……
殷雲爭幾乎以為,他又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落海的時刻。
黑暗、窒息、冰冷……
那是來自深沉大海的、屬於死亡的呼喚。
無數可怖的海水像是急需營養的幼蟲一般,瘋狂地擠入他的口鼻,而他肺部的空氣,卻在大海的壓迫下,漸漸消失。
他要死了嗎?
——這是他第二次,如此接近死亡。
殷雲爭努力在水中掙紮,可他越是掙紮,大海對他葬身的渴望,似乎就越是強烈。
終於,他累了,沒有了力氣。
殷雲爭沉沉地朝大海深處墜去,他的眼皮在海洋的壓力下重得驚人。
可是在聽到入水聲的那一刻,他還是努力掙紮著,睜開眼睛。
模糊的視線裡,他似乎看到了一束光,有什麼美麗的生物,正朝著他遊來。
——就像是那時一樣。
宛若水中的人魚。
……我的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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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被木搖光救上岸後,殷雲爭就開始瘋狂咳嗽,咳出自己口鼻中的淤泥。
“你瘋了嗎?居然真的把我扔到海裡!”殷雲爭憤怒又委屈地看向她,眼圈都有些紅了。
“都說了,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眼裡依舊是氣憤和不解,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木搖光就是不肯相信他,還要這樣對待他。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渾然一體,無懈可擊。
而木搖光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了這裡。
“喂、喂,木搖光,你就這樣走了嗎!”於是殷雲爭便真的有些慌亂起來。
“喂,你剛把我扔下海,就這樣拋下我了嗎!”
“喂,木搖光!你站住!”
“你給我站住!”
“木搖光!”
他心中突然便有種預感,若是就這樣讓她離去,他們之間的關係會發生無法逆轉的改變……
——那是一條他跨越不過的鴻溝。
海灘上突然安靜下來。
海風微微拂過這片寂靜的沙灘,背後,是不停拍打岩石和海岸的怒濤。
木搖光沒有再聽到殷雲爭吵鬨的聲音了,他似乎終於學會了沉靜。
就在木搖光即將離開海灘的那一刹那,她似乎聽到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搖光。”
木搖光腳步一頓,轉過身去。
隻見殷雲爭盤腿坐在海灘之上,濕漉漉的黑發粘在額頭,被他隨意用手撩起,露出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海風吹過他的衣袖,而他微微勾起嘴角,眼角上挑,就這樣,懶洋洋地看著木搖光,不像是那個喜歡做各種誇張表情的殷雲爭,倒與他在雜誌上俊美雅痞的形象有了些許重合。
而那人又歎了口氣:
“唉,搖光,你我都心知肚明的東西,你又為何非要刨根究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