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示自家的誠意,江父還特地設宴,跟媒人說清楚了自家的境況和對贅婿的要求。
也不知道是那媒人上了年紀還是吃酒吃糊塗了,竟然忘了最要緊的入贅的要求,隻當是商戶招女婿,找了個家裡開鏢局的壯漢來相看。
那次原身是沒出麵的,但江父帶了女兒的畫像,又跟那壯漢聊了一番。
本來還相談甚歡的,誰知道等後頭那壯漢得知是招贅婿,直呼江父侮辱人。
若不是有家丁攔著,說不定就把江父打出個好歹來了。
也是因為鬨得場麵有些難看,後頭江父才托大老爺江河幫著尋摸。
“有事?”被搶走了斧頭的少年額間出了一層薄汗,他似乎是下意識地伸手進懷裡拿帕子,而後想起已經換過一套衣衫,身上並沒有帕子這種東西,便改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
不知道是不是受寶畫影響,方才還覺得隻是來跟少年打個商量——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她再另尋他人的江月,此時也不由也緊張起來。
她喉嚨發緊,點了點頭,“是有些事,讓寶畫在外頭劈著柴,我們進屋去說。”
少年默不作聲地一邊放下卷到手腕的袖子,一邊拖著那是傷腿,行動遲緩地先進了屋。
江月提步跟上,卻看寶畫正狂對著她使眼色,又拍了拍自己渾厚的胸膛,還用氣音跟她道:“一會兒他要是動手,就喊我!”
江月好笑地看她一眼,也進了屋去。
兩人在炕桌左右分彆坐下。
因他方才冒然下床劈了會兒柴,所以進屋之後,江月還是先為他診脈。
他身體底子極好,脈象上雖然有些氣血翻湧,卻並沒有讓身體狀況變得更糟。
二人相對無言了半晌,少年先打破了沉默,朗潤的聲線中帶起幾分沉滯,詢問道:“是我的腿傷,不能治了?”
也不怪他多想,江月先是無故將前一日約定好的日期推遲了半日,而後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和他說有事商量。
進了屋之後更又是隻凝眉搭脈,不說話。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不怕大夫笑嘻嘻,就怕大夫眉眼低。
正還在打腹稿的江月立刻說不是,“你彆多想,是我昨兒個睡得不好,而後族中又來了親戚,耽擱了一些時辰。眼下是有些旁的事要同你商量,但我還沒想好怎麼開口。”
少年輕輕‘嗯’了一聲,不再發問,也不催促。
老是拖著也不是個事兒。
江月就道:“方才不知道你聽到前院的動靜沒,是我族中長輩上門遊說我娘過繼。我家的境況你也該知道一些,我父親意外身亡,家中隻我一個獨女。父親臨去之間還叮囑我早日完婚,怕我和母親的生活無以為繼。但回到原籍之後,原先定親的那戶人家反悔,親事也就退了。現下我母親懷著遺腹子,最是需要清靜修養,經不住她們的折騰,且我也想保全父親留下的家業……所以,我想問問你,是不是願意幫我這個忙。”
一邊說,江月一邊小心打量他的神色。
少年並沒有露出驚訝或者是羞憤的神色,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好像江月的提議絲毫沒有讓他感到意外。
他波瀾不驚地下了個結論,“你想讓我當贅婿。”
江月立刻道:“是假贅婿,隻是個名頭。等來日你養好傷,我這邊的難關也渡過了,咱們就簽了和離書,一彆兩寬。亦或者我母親誕下的是個男孩兒,等那孩子長到周歲,便也能有了打發外人的由頭……你若不放心,我也能提前簽好和離書,存放在你處,往後必不會糾纏你。”
少年微微頷首,轉而問起:“我的腿傷要治多久?”
說到自己的專業領域,江月便也恢複了鎮定,如實告知道:“恢複成行動自如的話,大概半年左右。若要習武,飛簷走壁的,則需要一年。倒是你的內傷,需要更長的一段時間,一年到三年吧,得視情況而定。兩邊同時進行,最少你也要在我家留一年。”
他抬起烏灼灼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江月一眼。
江月立刻會意——前一天她還在跟他說腿傷和內傷隻能治一個,眼下提出要招他入贅,又說都能治了。
怎麼聽著都像蓄謀已久,故意拿這個要挾他似的。
她略顯焦急的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昨兒個沒睡好,就是夜間在思量新的醫案,到了後半夜才有了法子。這完全是兩件事,你若不同意我也是會為你醫治的。並無半分要挾你的意思。”
少年依舊定定地看著她——江月柳眉緊蹙,神色略有些焦急,或許是因為太過擔心被誤會,頰邊都升起一層紅暈。
他自小被人說心思深沉,半點沒有同齡人的朝氣。是個不詳的怪物。
眼前的少女大概跟他也是一類人,從山上初遇,到談交易條件,再到後頭為他診脈。她也是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穩重,臨危不亂。
卻原來,她也會有這樣不穩重的時候。
大概,這就是旁人希望能在他身上看到的‘朝氣’吧。
他不禁勾了勾唇,而後垂下眼睛,不辨喜怒地道:“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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