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二更合一】“至多……再……(2 / 2)

於是江月和聯玉便都一人收到二兩銀子的紅包。

從大房的宅子出來後,江月已經在念念有詞的算賬了。

開藥膳館之前,她一共從許氏那兒得了四十五兩本錢。

後頭置辦東西花去了一多半,而藥膳館的生意一直半死不活,收入還抵不上家裡的開銷。

花到現在,經曆了一個年關,那四十五兩也隻沒剩下什麼了。

但好在期間她給江靈曦治病,得了十兩診金。

穆家的事兒結束後,她花一半用一半,攢下了二十五兩銀子。

另外謝家的那兒得了二百一十兩,合計前頭剩下的,鋪子裡的賬上應有二百五十兩左右的現銀。

算完,江月忍不住歎了口氣。

聯玉走在她身側,聽她一會兒念叨一會兒歎氣的,忍不住好笑道:“這還不滿意?從進城算起,這才多久。”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江月已經掙了二三百兩,這種速度彆說放到這小城裡,放到京城,也算得上進項可觀了。

“確實可觀,但是……”

但是往後怕再難有這麼快的掙錢速度了——她現在治過的幾個病患,江靈曦是自家親戚,穆攬芳是兒時舊相識,都是沾親帶故的。而謝家,則是偶然撿到了他家走失的孩子,這才有了後頭給謝老夫人治病。

再往後,總不能再寄希望於親友中再出什麼疑難雜症,或者是再去撿人家的孩子。

怕是年過完,藥膳館還是生意冷清,再難尋什麼病患了。

銀錢倒還好說,二百餘兩,不論是聯玉治傷,還是許氏產子,都足夠應對了。

主要是她想著早些把靈田開辟出來,現下就差臨門一腳。

靈田的事兒即便對著聯玉也不能透露半個字,江月頓了頓後,接著道:“但是我本身擅長的也不是做飯呐,我還是想弄個自己的醫館。祖父留下的鋪子不能改弦更張,所以便還得另外租賃一個鋪子,到時候花銷就大了。”

半晌後,麵容昳麗的少年垂眸沉吟,開口說:“我可以……”

江月看他一眼,擺手道:“你那紅封你自己留著吧。”

她雖然缺錢,但是也不至於要聯玉手裡幾兩銀子的紅封。

雖說他吃住都在自家,不必花什麼銀錢,但身邊留點銀錢,總歸是便宜些。

怕他覺得自己看不上,江月便接著道:“過年紅包嘛,本身就是長輩們給咱們的祝福,所以我不要你的。而且是我自己的醫館,也該我自己想辦法。”

聯玉無奈地笑了笑,說那算了。

轉眼很快到了初五,親戚多的人家可能還在忙碌熱鬨著。

但江家本就親戚少,前一天穆攬芳過來給許氏拜了年後,就已經徹底閒了下來。

左右閒著也是閒著,這日江月見日頭好,又無風,便搬了一套梨花樹下,而後再讓聯玉幫自己寫個‘義診’的幡子,看看有沒有人願意來瞧病。

兩人剛搬好桌椅,熊峰從外頭回了來。

他風塵仆仆,胡子拉碴,滿麵的風塵。

若不是身形實在好辨認,江月都差點瞧不出他本來的樣貌。

熊峰跟江月拱了拱手,算是見了禮,而後把聯玉請到一邊說話。

“公子,謝老夫人也已經過世,謝家其他人都沒有起疑。老太太走之前,謝家的資產經過清算和變賣,加上錢莊裡本有的五萬兩,共計得了八萬餘兩銀子。”

說到這兒,熊峰的呼吸都不由粗重了幾分。

一來當然是窮苦人家出身的熊峰,這輩子就沒見過那麼多銀錢。

二來則是自家公子把這事兒交給他去辦,足見對他的信任。讓他十分的鼓舞!

“如今已經都存到了您名下,您可以隨時取用。”一邊說,熊峰一點遞出那把銀色匕首。

前頭謝老夫人存的那五萬兩,需要這匕首作信物。

眼下都歸攏到聯玉本人名下了,便也不需要這個了。

聯玉神色不變,接過匕首,“後頭計劃不變,你稍後取一萬兩送回去,做軍需費用。”

熊峰鄭重地點了點頭,過後又忍不住問:“那您……什麼時候回去?”

聯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梨花樹下的江月——

似乎是察覺到他們二人有事要商量,三言兩語說不完,少女已經卷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開始磨墨,準備自己動手。

冬日裡的墨容易凝固,那墨汁不多時就成了半固體。

她連忙放下那用到隻剩一半的墨條,開始找毛筆,卻在桌上摸了個空兒。

然後她的眼神便尋了過來。

發現聯玉在看她,她指了指他的手。

聯玉低頭,才發現自己沒注意,那唯一的一支筆順在了手裡。

她也不催他,隻伸手把硯台攏住,想用手的溫度來延緩墨水凝固。

他們搬到梨花巷已經有段時間,而江月的外貌也十分有記憶點。

因此很快有街坊四鄰過來詢問她大冷天,坐在這兒乾什麼?

江月笑著耐心地回答:“年頭上沒什麼事兒,鋪子也不開門,就準備在這兒擺個義診的攤子。”

都知道現在的江家是開藥膳坊的,雖說時間尚短,但吃過的客人還沒有給過不好的評價,她會點粗淺的醫術倒也正常。

就也沒人說她胡鬨。

“那敢情好。”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笑道,“冬日裡我這身上正有些不舒服,跑去醫館也不值當。就麻煩你給我瞧瞧。”

老太太說是這麼說,看著江月的眼神十分慈愛,明顯就是也不怎麼相信她的醫術,但是樂意哄著她這小輩過家家。

江月也不在意,笑著說好,請太太坐下,而後為她搭脈。

她診脈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不變,但眼神中卻是鄭重而嚴肅,有著超脫年紀的鎮定和成算。

聯玉收回目光,“至多……再半年吧。”

起初江月初步給他的診斷結果,說是腿傷得一年半載,內傷則要一二年起步。

但她那時並不知道他體質與常人十分不同,且進過無數次的‘捶打’,恢複能力驚人。

近來他的腿行走時,已跟常人無異,隻是還不怎麼能動武。

內傷的話,淤血也已經咳得差不多。

江月近來也給他透了一句,說想到了更好的法子,給他治傷,時間上也能縮短不少。

而他也不需要完全康複,隻需要好上個七八成,則也有能力應付那些事兒。

半年,也不是很久,畢竟叛軍和朝廷的軍隊已經打了好幾年了。

眼下失去了自家公子這麼個得力將才,戰事拖個一年半載再正常不過。

熊峰便也沒多說什麼。

說完話,聯玉回到梨花樹下,一邊提筆蘸墨寫幡子,一邊就聽江月不徐不疾同那老太太道:“您肝腎虧虛,早年勞逸不當,又外感風寒濕熱,身上有風濕痹症,近來天氣寒冷,您幾處關節應當有酸麻脹痛。”

說到這兒,江月適當地停頓了一下,“《傷寒論》中說‘風濕相博,骨節疼煩,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便是您這樣的病症了。”

她其實一直也沒有掉書袋的習慣,但怕對方不相信,便隻好將近來看的醫書拿出來給自己背書了。

“我給您開個祛風除濕、活血化瘀的方子。”

說著話,她往旁邊一伸手,聯玉已經寫好了幡子,把筆遞到她手裡。

她提筆寫方子,餘光掃了一下老太太的穿著打扮,便沒給開丹參、蒼術、杜仲這樣的貴價藥,而是給開了其他價格低廉一些的常見藥材。

老太太方才還笑嗬嗬的,此時卻忽然跟被點了穴似的,呆愣愣的,還止住了笑。

其他街坊七嘴八舌地開了口。

“怎麼啦,是不是江娘子說的不對?”

“江娘子說的不對,錢家阿婆也彆計較。這大過年的,江娘子也不收銀錢,沒得為了這點事傷了和氣。”

“是啊,咱茲當是陪小輩玩兒了。”

錢家阿婆回過神來,立刻搖頭說不是!

一開始真她的茲當是陪小輩玩——她雖然家境一般,但子女孝順,早在聽她說過冬日裡身上不舒服的時候,就花了大價錢請了善仁堂的大夫給她診治。

善仁堂的大夫在經過一係列的望聞問切之後,給出的也是同樣的診斷。

可眼前的江月,根本沒有問她任何一個問題,就隻從脈象,已經分辨出了這些!

這哪裡是說的不對,是說的太對了,把她給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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