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半年的時間裡, 墩樸子先後收到了天卦門和劍靈山支付的報酬。
兩個宗門都財大氣粗,尤其現下重玉留在玄素門養傷,且最後在墮魔穀封印魔氣的那段時間裡, 他也跟若穀真人交了底。因此劍靈山這份報酬比之前約定好的還豐厚不少。
上萬靈石還沒在墩樸子口袋裡捂熱,就讓江月和鶴齡按著賬冊發給了同門。
那些個自打江月醒轉後還沒見上麵、都滯留在外頭的同門總算能回來。
雖然玄素門給人診病就算是修行,但都是生性.愛自由的修士,誰樂意像個貨物似的抵押在彆家宗門手裡?
玄素山終於恢複了往日的熱鬨。
就是在這種熱鬨的氛圍裡, 重玉這恢複速度,實在是讓江月在內的玄素門一眾醫修嘖嘖稱奇。
不少人都對重玉覺醒了神鳥血脈的體質十分好奇,但是礙著重玉輩分高,不敢到他麵前放肆,隻敢到江月麵前打聽。
他們來尋江月的時候, 恰逢鶴靜也在江月這兒。
看鶴靜快憋出個好歹來了,江月示意她可以告訴其他人。
大家這才知道重玉跟自家小師妹在異界有那麼一段淵源。
現下墩樸子不反對二人來往, 重玉就等同半個自家人了,他們這才膽大起來, 主動去接觸。
這日江月來給重玉送藥,就聽到裡頭熱鬨一片,她那些個師兄師姐或坐或站, 把重玉圍在中間。
這個興致盎然地說:“道君這脈象和靈息果然與眾不同!”
那個又在忙不迭催促, “你好了沒?該輪到我給道君診看了!”
另外還有一些人倒是沒有大聲說話, 隻是各拿著自己記事的玉簡寫寫畫畫,互相交流。
重玉唇邊噙笑, 由著他們一個個診看。
江月進去後,師兄姐們這才紛紛告辭。
“他們會不會煩到你了?”江月有些歉然。
重玉說不會,“他們是你的同門,也不是旁人。而且從我這兒搜集信息, 也是為了來日給與我境況相仿的病患診治。醫者之心,我明白的。”
江月彎了彎唇角,一邊讓他喝藥,一邊讓捉了他的手腕搭脈——她還是習慣用指尖感受親近之人的脈象。
“還真的好了,也難怪師兄師姐這般好奇,若我才知道有你這般體質,怕是比她們還熱衷些。”
眨眼的工夫,重玉已經喝完了藥,正定定地看著江月。
“那我先走了。”
“你有彆的事要忙嗎,這就要走?”重玉和往常一樣,反手扣住江月的手。
江月也不掙脫,隻無奈笑道:“我是想著你這兒難得清靜,想讓你好好休息。你不累的話,那我再留會兒。”
兩人還是隔著一個身位坐著,但看著道貌岸然、正襟危坐的青年道君,寬大的衣袖下的手卻親昵地在她手背上來回摩挲。
江月不禁有些耳熱,照理說二人在異界當了那麼久的夫妻,不至於牽個手都讓她赧然。但現下情況又有些不同。儘管江月心裡清楚,眼前坐著的就是和自己經曆了許多事的那個人,但他的氣質和外貌確實是和從前不同了,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大概就是既熟悉又陌生。
她立刻找了旁的話來說,“當時在地穴裡,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她本身的容貌和異界的江月差彆很大,那裡的江月杏眼桃腮,是很嬌憨甜美的長相,隻是換了個芯子,氣質才慢慢變了。而江月自己是丹鳳眼薄唇偏清冷的長相。倒也不必非分辨誰更美,隻是完全的南轅北轍。
重玉沒有鬆開她的手,笑著說:“第一眼確實沒認出,但是你自報家門後給我診脈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江月能從他透出的隻言片語和漫不經心的笑上認出他,他也亦然。更彆說在異界的時候,他被江月搭脈次數沒有萬次,也有千次,一些江月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小習慣,他都熟記在腦中。
也是靠著回憶那些零碎的過往,他才獨自過完了身為陸玨的最後一年。
江月笑著點點頭,“那時候若穀真人提醒我,說你初初回歸本體,可能掌控不了自身靈力,小心彆被你那霸道的靈力傷到,我卻隻覺得你體內的靈力十分溫馴。原是你那會兒就認出我了,花了不少力氣控製的?”
重玉笑了笑,並不說如何辛苦。
在江月努力尋找下一個正經話題,衝淡這種令她耳熱的氛圍的時候,重玉忽然道:“我眼睛有些不舒服。”
“是這個白綾影響的?”江月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眼睛上覆著的白綾,隻覺得材質特殊,觸感溫潤滑膩,帶著如寒冰一般的溫度。
雖說重玉說過這是他師尊為他特製的法器,但江月想著他過去並不時常出現在人前,便也不用時常佩戴這東西。而留在玄素山的這半年,身邊全是元嬰境界之下的醫修,這白綾便日日都得佩戴了。不舒服也很是正常。
“怎麼個不舒服法,你仔細說說。”江月正色詢問,已經開始在腦子裡盤算對眼睛好的各種靈藥。
重玉卻並不描述自己的‘病症’,隻放柔了聲音說:“你上了元嬰就好了,這樣咱們私下待著的時候,我就可以不用戴這東西了。”
聽了這話,江月哪裡還有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