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地詢問道:“那日師尊和大師兄同我在外頭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並非偷聽,但你也知道元嬰之後,神識覆蓋甚廣,你們說話的時候又未設什麼結界,我便能感應道。”
江月頭疼地扶額,思考了半晌之後抽回手,站起了身。
“你要是不願其實也無妨,我不是非要如何,隻是既知道我的元陽對你大有裨益,這才想著……”
依舊不愛多言的青年道君難得地語速飛快解釋,卻看江月起身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往石床的方向走了兩步。
他猛得止住了話頭,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她並沒有要離開,而是以行動來回答了。
重玉笑著靠近,走近之後,卻聽著江月嘴裡念念有詞的。
“虛神抱元,圓性守一……”
“這是什麼?”
“這是合歡宗的外門功法。”江月解釋道,“我早前第一次外出曆練,救過一個合歡門的弟子,他身無長物,便告知了一些他們宗門的外門功法……”
“是男修?”
江月沒明白為何他突然問這個,還是如實地點了頭。
重玉一邊隨手布下結界,一邊接著狀似無意地詢問,“叫什麼名字?”
“幾十年前的事了,太久遠了,有些記不清了。你問這麼具體作甚?”
隻醉心醫道的江月並不知道,合歡宗雖然放蕩不羈,靠與人雙修增長修為。但對本門的功法卻是極為看重,即便是最粗淺的外門功法,也不會輕易透露。
且他們宗門也並不缺靈石,當時身無長物,事後完全可以讓宗門來幫著支付診金。玄素門的醫修都是心思純淨之輩,不然也不會窮成這個模樣,若對方真的沒有,那江月肯定也不會強行要求回報什麼。
所以隻言片語之間,重玉就察覺到對方心思不純,大概是在用功法誘惑江月與他雙修。
好在從前的江月比現下還遲鈍許多,不止沒體會到那男修的心意,連對方的名諱都已經完全忘卻。
於是他也沒再問下去,將眼前心心念念的人拉進了自己懷裡。
……
……
修士的感官比凡人敏銳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是重玉的血脈賦予了他許多異於常人的地方。
很快,江月神思恍惚,抬眼看到的重玉的臉,感受著他和從前的處處不同,甚至恍了一瞬的神,覺得自己是在與並不相熟的人親近。
她不受控地打了個顫,瑟縮了身子。
重玉悶哼一聲,單手解下白綾覆在江月迷離的眼睛上。
“忍耐一下。”他壓著聲音,既是對江月說的,更像在對自己說。
…………
玄素山的另一邊,墩樸子正捉著小弟子教訓。
這小弟子名喚鶴清,在江月來到玄素山之前,他是門中最小的弟子。
鶴清人不如其名,修道的心思並不清靜,更愛鑽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因此儘管已經百歲,鶴清的修為卻還在問心境初期。
墩樸子先搬出江月來舉例,“你師妹比你小那麼多,現下曆劫回來,差一步就入元嬰了,你再看看你……”
鶴清不以為意道:“小師妹本就是天賦異稟,彆說我,即便是覺醒了神鳥血脈、號稱不世天才的重玉道君,也不過是仗著年歲比她大,才比她境界略高一些。師尊且再過百年看,小師妹的修為必不會比他低!”
這話說到了墩樸子心坎裡,因為他也是這麼想的。
但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墩樸子吹胡子瞪眼道:“少扯旁的,現下咱們論的是你的修為!罷了,你這狗腦子,乾說也無用。”
墩樸子伸手點在鶴清的眉心靈台。
玄素門有一種奇特的功法,是可以暫時把自己的修為借給旁人,雖隻能借出去瞬息,但足夠對方領略到高深修為的妙處。
鶴清感覺自己神魂輕盈,神識蔓延出去不知多遠,這個瞬間裡,玄素山的所有一切都儘在他的感知範圍內——草木的清香,草藥的藥香,甚至山間最輕盈的風,雲頭最小的一朵雲,還有……
“感受到了嗎?”墩樸子沉聲道,“這便是修為提升後能感知到的世界!”
鶴清激動地語無倫次道:“感受到了,都感受到了!師尊,咱家山頭上有好大一隻雞!火紅火紅的,不對不對,不是雞,羽毛像傳說中的鳳凰!啊,我知道了,那不是雞也不是鳳凰……師尊的境界連重玉道君的真身都能勘破了?!也不對啊,重玉道君覺醒了血脈不假,但論起來還是人啊,方才我‘看’到的到底是什麼?師尊再讓我感知一下……”
在鶴清喋喋不休的話語聲中,墩樸子立刻把功法撤了,讓他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