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了某人的下巴,芬一招手,就挪移了張高凳子來。人一坐上高凳,就翹起那雙大長腿,幾乎要晃瞎了某人的狗眼。她卻是不客氣地說道:“廢話少說,問你一些事情。”
“問就問咩,何必用這種一副想吃人的模樣。”
“少說廢話!我問你,你說過你的世界沒有神。真的是這樣嗎?”
“是呀,我的世界沒有神。我是無神論者,科學信徒。數學是我媽,物理是我爸,而我就是個不長進的不肖子。”
“那好,那這個人是誰?”青蔥般的玉指輕輕一彈,霎時一幅全身人相圖就出現在一旁,這是芬版的白板筆術。
不管是巫妖還是兩個丫頭,她們在使用這個魔法時,都沒有辦法像林一樣,畫出自己想象中的圖案。畢加索等級的抽象畫被林嘲笑過幾次,芬就改良了這個魔法,直接把記憶中,自己看過的東西忠實呈現出來。等於一個人身兼照相機、記憶卡跟投影機的功能。
所以隻要是芬所展示的畫麵,就一定是她看過的景象。而現在所展示的這幅人相,老實說林不認識。但那個形象,赤麵鳳眼長胡子,一身綠袍,手拿青龍偃月刀,可說是一眼就認出這人是誰。不由得想起羅貫中那首描寫經典段子──過五關斬六將的詩句,用起了鄉音讀道:
‘掛印封金辭漢相,尋兄遙望遠圖還。馬騎赤兔行千裡,刀偃青龍出五關。忠義慨然衝宇宙,英雄從此震江山。獨行斬將應無敵,今古留題翰墨間。’
一詩完畢,林很騷包地作勢手扶長髯,豪邁地用京劇腔笑了幾聲。
不吟詩,不笑不打緊。笑聲一出,芬都感覺到自己用魔法所顯現出來的人相,似乎連通了莫名的地方,不斷抽取權能、蠢蠢欲動,像似要跳出來般。連忙一揮手,散去了圖像。一把揪起很不識相笑著的男人,又問了一次:“他,是誰?”
“關公,字雲長。啊,不對,是關羽,字雲長。東漢末年,河東解人,先有桃園三結義,受封漢壽亭侯,後為襄陽太守,總督荊州,北抗魏、南拒吳。最終腹背受敵,兵敗而亡。曆朝曆代多有加封,民間信仰中一般稱關聖帝君,或是恩主公。我當初三不五時也會去上一柱香。”
“你說你的世界沒有神。”芬咬牙切齒,再問了一次。
“是啊,我的世界沒有神。”
“那他是?”
“我想想關聖帝君最後的封號,我記得那是光緒封的,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護國保民精誠綏靖翊讚宣德關聖大帝。”
“他不是神?”
“他是神啊。”
“你?說?你?的?世?界?沒?有?神!”
“我的世界是沒有神啊。”
“那他到底是誰?”
“他是……哦~哦!我懂了,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他是神,但不是你所認知的那種神。”
“解釋!”
看著臉貼臉,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快要咬碎一口銀牙的芬。林知道,要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抓狂的巫妖恐怕會把自己給拆了。連忙說道:
“迷地的神靈,其實就是一群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住在各自的神國,有時會跟自己教徒對話,發布命令。也就是說假如惹上這些神,不管祂們是叫小弟,還是聖者臨凡,總之祂們就是有能力胖揍你一頓。這種神靈,我傾向將其視為生物的一個種類。然而剛剛所說的,地球的神都做不到。他們隻存在於人的心中,沒有實體,也不會帶來神術什麼的,隻是單純作為信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