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另一個被排除在外的男性學徒,李奧納多在一旁探頭看著畫稿,再比對自己畫的。抓耳撓腮,顯得有些無地自容的模樣。當他注意到自己新認的老師看著他時,不由得露出懊惱的神情,說:“maestro,scusa.我想不到這麼好的一個主意。”
對這小夥夾雜著家鄉話,跟迷地通用語的語法,某人算是見怪不怪。最初,自己還要靠翻譯程序來引導。但說著說著就熟悉了,也不用什麼翻譯,林直接答道:“彆氣餒,小子。很多事情做出來的好與壞,是取決於自己眼界的高或低。”
看著李奧納多那不解的神情,林解釋道:“你看,所謂的創意是取決於你自己在既有的基礎知識上,想到超脫於其上的點子,這是相當美妙的事情沒有錯。但所謂的見識,就是我見過許許多多人的創意,將他們的點子融入到我的知識之中,夯實了我的基礎知識。也許你努力想出來的東西,確實是你不曾見過,或是體驗過的事物。但我卻是聚集了一百人、兩百人,一千人、兩千人,乃至於許許多多人的點子,從中挑選我覺得合適的東西而已。這就是我們兩者之間的差異。”
“老師想說的意思是,我還得學習更多東西?”李奧納多疑惑地說道。
對這樣的問題,林笑道:“當然。我老家有句話:活到老,學到老。不隻要學習更多、更深入,就連我也是要時時刻刻學習。沒有誰是全知全能的,麵對每一天層出不窮的問題,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的話,當然是向其他人請教解決的辦法,或是從其他書中尋找。當然,在這當中自己也要思考,而不是很乾脆地將麻煩丟到彆人身上。然後拿自己的答案,比對彆人的答案,看兩者間的差距是多少,優劣又是如何,再決定自己將要用來解決事情的方法。所謂的知識,不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不斷地進步。”
“是的,老師。”李奧納多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記得一件事,知識就是力量,不論你選擇的是學習魔法、工程學都一樣。先開拓自己的眼界,然後充實自己的知識,最後還要知道思考。而屬於自己的思考,則是最重要的一部份,這也是你表現最好的部分。你喜歡觀察,思考為什麼,尋找答案,這已經是相當優秀的特質了。現在你要做的不過是知道更多為什麼,把那些東西填充進你的知識領域之中,成為一切的基礎。”
對兩個已經熟知她們老師性格的少女而言,林可以毫無顧忌地開嘲諷。反正這兩丫頭現在也皮皮的,不一邊踹她們的屁股,一邊盯著她們,哈露米和卡雅根本不會往前走。
但是新收的學徒就不能這麼整了。首先不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高,在對方不熟悉自己的情形下,也有可能把那些帶點誇張的嘲諷當真了,這無疑是加重傷害。
其次就是自己的權威性還沒有高到說一不二的程度。一副指天罵地,無處不戰的作態,是要做給誰看。身為一個被社會洗禮過,裝孫子裝習慣的人,就算現在有反抗權威的能力了,也沒必要訓一個孩子,訓到人家懷疑起人生吧。
用循循善誘的方式引領著李奧納多。最讓人舒心的是,這些話他聽得進去,而且也願意改變自己,再也沒有比這件事情更讓人感到欣慰的了。比起數學課上那些不受教的老頑固,林都想要把他們抓起來,賞幾個大嘴巴呢。
總之,哄得這個佛羅倫薩的小夥子,美滋滋的回頭又去檢查提花機的修複進度,比對圖紙的設計,以及測試程序的運行,某人就覺得開心。沒有什麼比調教出一個有自覺的青年,心甘情願地出賣自己的肝,還要更讓人高興的了。
幾個女人的討論,已經進展到準備完善某人的草圖,標注尺寸、圖版大小等數字。不過這時有個不速之客,打亂了她們的討論。
從哈露米手中抽走紅色朱雀服的畫稿,阿劄德擠開少女們,大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另外一頭,則是將兩隻腳都屈在沙發上,一隻手枕著自己腦袋的芬。她白了這個粗魯的男子一眼,很可惜的是魔王子從不在意他人的眼色。
看著手中的畫稿,又徑自拿起桌上的幾張比對著。突然阿劄德從紙稿中冒頭說道:“這些衣服不錯,幫我做一套吧。”
林下意識問道:“誰穿?”
“當然是我呀。”阿劄德用一副看著白癡的眼神,盯著問話的某人,彷佛對方的問題十分不合理一般。
“可是這是女裝呀。”
“所以不行嗎?”眼神中的鄙視益發明顯,甚至還多了幾分惱怒。而且頭上那撮頭發,有轉為紅色的趨勢。
看到那樣的眼神,林就知道不能再拒絕下去了。這位可不是什麼容許他人違逆的個性,雖然不見得能傷到自己,但他鬨起來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林說道:“就算要穿,也得做得出來。想要做出來,得要有材料才行嘛。”
“材料?沒有嗎?”頭發變紅的趨勢稍退,阿劄德不滿地問。
“有人剛來我家的時候,就把我養蠶的地方給拆了。裡頭的小可愛死傷大半,跑掉小半。你說呢。”林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