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冬令節,這是迷地在一整年當中,黑夜時間最長的一天。隻要度過這一天,黑夜時間會逐漸減短,而白晝時間將會逐漸拉長。所以這一天,是被迷地人視為征服黑暗,光明到來的好日子。
這樣的好日子,也是嘉隆商會(注),即阮氏家族所建立的商會,召開正式年會的日子。之前的一切交易與商談,都是在台麵下進行;大部分也隻是先通氣、提條件,試探彼此的態度與底限而已。
但要在將這些口頭約定給釘死,還是得拿到年會上來開誠布公地談,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尤其在作成結論後,還是要整個家族、整個商會的人一同遵守,共同維護。
當然,想撕逼的話,在家族一眾要人齊聚時,也是最好的時候。誰上位,誰跌落塵埃,當場可決。
每年年會的舉辦位置並不固定。是在前一年的年會結束之前,由所有與會者選出次年的主辦者;再由主辦者在半年內決定舉辦位置,並通知眾人。
通常會在主辦者的分家本部位置,舉辦次年的年會,但偶爾也有例外情形。而負責主辦的分家,會被視為當年度排名順位第一的家族分支。
嘉隆商會就是以這種沒有主家,由各個分家輪流做莊的方式,維持了上百年。最主要的用意,也是避免如過去王國時期,有’首都’這麼一個明顯可針對的目標。如今商會就像一條多頭蛇,砍掉一兩個腦袋,可還不會死透。
今年舉辦冬令節年會的地點,是在一處依山傍湖的美麗白色城堡中。這是這裡曾經的領主,抵押給商會的地產。如今那位貴族已然絕嗣,被國王派來的後繼者也不敢冒著得罪嘉隆商會的危險,回收這座城堡。也因此這座城堡就順理成章,成為了這一支分家的財產。
這一支分家當今的話事人叫阮永明,正是林昔日在維達軍國透過潔白劍聖威廉?格雷科所認識的貴族,威廉?恩格斯男爵的妻子,阮氏惠的祖父。
論輩分,他比阮文越兩兄弟大上一輩。論資曆,他所掌舵的分家,時常擔任年會的主辦人。甚至這一回是連續第五年擔任主辦。雖說商會製度是今年推舉次年人選,但也沒有禁止連選連任的情形。
這一支分家之所以可以如此強勢,也是因為地處迷地傳統文化圈中,幅員遼闊、土地肥沃。而且迷地中央貴族們的愛慕虛榮,讓他們在錢財上的需求比起他處都還要大。然而’錢’這種東西對貴族而言,不是收稅,就是去借。還不起的時候,就拿地產去抵押,沒什麼大不了的。
作為商會內老牌的強勢分支,阮永明向來隻走正道,堂堂正正地壓服彆人,讓人找不出一點可指責之處來。除此之外,行事作風則是不偏不倚。所以哪管今日的年會有彆於以往,有一股令人不悅的暗流在流淌著。阮永明不支持,但也不打壓。
因為白色城堡大家常來,所以不用什麼仆人引導,商會內各支分家的話事人們自然走到城堡的宴會大廳。五條長桌,以一橫四豎的方式排列。在小台階上的長桌為主人席次,除阮永明一人,左右則是與他同一分家的阮氏子弟,擔任助手與打雜的事務。
底下四列長桌,則坐著各地到來的阮氏子弟。他們以各自話事人的年序來安排座位,同一分家坐在一起。但假如雙方同意的話,倒是可以換座位,隻消告訴主辦方一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