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安在做完手術一星期後搬離了重症病房, 她恢複得不錯,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 大部分時間隻能躺在床上, 雖然在醫院請了專門的護工,冉航和冉文茵基本還是每天都會來醫院輪流陪護。
這樣下來,冉航一天差不多有十二個小時都呆在醫院, 長時間的陪護還是很耗費精神與體力的,幾天下來,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不少。
這天晚上六點左右,冉安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冉航替她看著輸液的瓶子,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他接起電話, 那頭響起冉文茵的聲音,對方似乎正在趕路, 噪雜的背景音中還夾雜著風聲,“小航,媽收拾屋子耽擱了些時間, 現在就坐車過來,可能還要一個鐘頭左右, 你稍微再等會兒嗷……”
冉航看了眼表,他與冉文茵道:“沒事, 媽,小安剛睡下, 我在醫院看著呢, 你慢慢來……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先去吃飯吧, 吃完飯再過來,這裡有我在,你彆擔心。”
冉文茵原本租的小屋子最近正好到期了, 房東又要漲價,那房子非常偏,往醫院趕也不方便,冉航和她商量了一下,乾脆決定換個離醫院近點的地方,這幾天冉文茵除了往醫院跑以外就一直在忙搬家的事,也非常累。
冉文茵說了聲“好”,聲音也跟著慢了下來,她問冉航,“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
“要不要媽給你帶點過來?”
“不用,我去醫院旁邊吃點就行。”
“那媽吃完飯馬上就過來。”
“好,路上小心。”
掛掉冉文茵的電話,病房內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吊瓶中的水還剩下一半。
冉航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給霍斯銘發條消息,說自己可能要再晚點回去。
最近這一周的時間他基本都在醫院照顧冉安,可以說是一點合約的義務也沒有儘到,霍斯銘倒是完全沒和他提合約的事。
冉航心裡還是稍微有些愧疚的,畢竟對方替他付了那麼多錢,包括這次的手術費、搶救費、ICU住院費,甚至請護工的錢,並且大部分事都是霍斯銘讓人幫忙安排的。
這種愧疚感就類似於他進公司還沒做什麼事,就開始帶薪休假……
總有些過意不去。
明明上次和霍斯銘吵完架,冉航氣得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想以後最好再也不要見到他了,結果那天晚上在醫院看到對方過來,被霍斯銘抱住的一瞬間他就連生氣的感覺都忘了,腦海中隻剩下對方堅實的臂膀和溫暖的香味。
冉航有些好笑地想,感情果真是這世上最琢磨不透的東西,以前他看那些情侶吵吵鬨鬨、哭哭啼啼、一會兒要分手一會兒又和好的時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為什麼會這樣,總感覺看起來有點傻的樣子,等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發覺,他連覺得彆人傻的資格都沒有……
他就是最傻的那一個。
而他和霍斯銘甚至都不在談戀愛。
“嗡嗡嗡!”
就在冉航出神的間隙,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他以為是冉文茵打來的,“喂,媽?你吃完飯……”
“我不是你媽。”
那一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霍、霍先生……” 冉航的指.尖驀地攥緊了電話,不禁有些尷尬,“我以為是我媽打過來的,霍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霍斯銘的語調淡淡的,如往常一般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我在外麵。”
冉航愣了一下,隨即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你在醫院嗎?”
他扭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便透過病房後的玻璃門隱約瞥見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霍斯銘說:
“門口。”
冉航走過去推開門,霍斯銘轉過身,他穿著一身挺拔的西裝,應該是剛從公司下班就來了醫院,連衣服都沒有換,與那雙烏瞳對上的刹那,冉航感覺心跳沒來由得快了一拍。
他微微偏過頭,才注意到霍斯銘身旁還跟著一個助理,對方手裡提著一個保溫袋。
霍斯銘問他,“吃飯了嗎?”
冉航愣了一下,視線緩緩落在那個保溫袋上,“還沒……這是給我的嗎?”
助理將袋子遞給冉航,笑著道:“是霍總讓人訂的。”
袋子接過來的觸感是溫熱的,連帶著耳根都有些燙,冉航說了聲“謝謝”,他轉身看了眼病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就一直讓霍斯銘站在門口,
“霍先生……要不要進來?”
霍斯銘:“你妹妹不是在裡麵?”
他不確定自己就這樣一聲招呼不打地進去,會不會把人嚇到。
冉航:“她睡著了。”
雖然冉安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但和霍斯銘簽了合約的事他也不打算再瞞著家裡人了,畢竟醫藥費都是霍斯銘付的,這件事遲早會讓他們知道,早一些晚一些都無所謂。
冉航就是擔心霍斯銘這邊不想讓知道這件事,
“如果霍先生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
誰料男人回答得十分乾脆。
霍斯銘讓助理先回去,然後他跟著冉航一起走進了病房。
病房是單人間,因為冉文茵這幾天都在收拾家裡的東西,有些來不及搬的就順手拿到醫院來了,其中就包括一堆冉航和冉安小時候的畫、玩具、考卷、成績單等、那些破破爛爛的東西都被她當作寶貝一樣的收起來了,一直都舍不得扔,所以病房裡一時放了不少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