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星毗鄰錫林,離得很近,他有一次還跟著老林去過。那時候的他肯定想不到,幾年之後他會因為一件離奇的殺人案而想起,從前去過長河。
“這也算是一個切入點,”沈晝沉吟道,“如果能找到被頌布殺死的那個女人是誰,或許就能推斷出他在為誰賣命。”
楚辭聳肩:“可是幾年前毀掉了的檔案,怎麼可能還找的出來。”
“再想想辦法吧……”
就在這時,整艘星艦的通訊頻道實時廣播:“馬上就要跳出蟲洞了,都注意一下!”
楚辭抬手拉住了旁邊的安全閥,攥緊,然後整個星艦都開始顛簸、顫抖,就像被塞進了瓶子搖晃著。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快有十分鐘才勉強平穩下來,通訊頻道裡有人打了聲口哨,似乎是在為緊急躍遷成功而歡呼。
楚辭慢慢鬆開攥著安全閥的手,看向舷窗。
他們已經穿越了梅西耶星雲,來到聯邦星域之外。
渺小的星艦像深海裡的一條遊魚,緩慢而安靜的潛行著,而它身旁,是廣袤而壯闊的梅西耶星雲。
宇宙深空安靜黑暗,唯有這片星雲,暈紅深黃、色彩瑰麗,仿佛流動的煙靄,或者輕紗,籠罩在行星和小彗星周圍,氤氳出一個如夢似幻的朦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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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靳昀初一把擒住了張雲中的後領子,將要偷偷溜下懸梯的他拽了回來,“你乾什麼去。”
張雲中訕訕的笑道:“您不是要帶小穆赫蘭去哪個空間站嗎,到時候就把我放在那,我就自己回三十五師軍部去。”
“你和我們一起去北鬥星,”靳昀初淡淡道,“北鬥星距離你的軍部不是更近?”
“我就不去了……就把我放在空間站,”張雲中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靳總,咱們暮元帥——”
“是他叫你回去的。”靳昀初瞥了一眼,目光轉向了站在舷窗邊的西澤爾身上。
張雲中聽見暮少遠的名字大驚失色,焦急的在原地轉來轉去,似乎在思考脫身之法,而靳昀初對西澤爾道:“給你爸媽打個通訊過去,報平安。”
她說著將一個終端扔給西澤爾,同時在心裡悲憫的說了一句,等去了北鬥星,你想通訊估計都不會有機會了。
西澤爾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拿著終端離開了駕駛區。
同樣是雙翼艦,靳昀初這架就比當初他從錫林開出來就解體的那架要大的多,也要先進的多。西澤爾去了控製室門口的走廊上,將通訊撥回了首都星的家裡。
時隔近半年。
第一個連線是他爸穆赫蘭元帥。
穆赫蘭元帥顯然早就收到了消息,正襟危坐在書房內,一如既往的麵容嚴肅,隻是和他打了個照麵就道:“去和你媽說話吧,不要說遇到了什麼危險,就說隻是星艦經過了一片無人區,星網沒有覆蓋到。”
西澤爾的“好”字剛說出去一半,通訊畫麵就已經切到了他媽謝清伊跟前。
穆赫蘭夫人時隔這麼久第一次見到寶貝兒子,哪怕隻是在通訊裡,一句話沒說就已經眼淚流了下來,西澤爾無奈道:“我沒什麼事,隻是星艦經過了一片無人區,星網沒有覆蓋到,所以才一直失去聯係而已。”
“什麼,”穆赫蘭夫人哭地更傷心,“你都瘦了,瘦了不少!”
西澤爾心想,從小到大每次不管是通訊還是放假回家他媽第一句絕對是“你瘦了”,按照她這種瘦法,自己現在的體型應該隻有紙片那麼薄才合適。
“就在星艦上呆了這麼久啊,”穆赫蘭夫人擔憂的道,“這麼久吃得消嗎,都沒有下地麵嗎?”
西澤爾溫聲道:“還好,沒有你想的那麼苦。”
穆赫蘭夫人眼底都是心疼:“都怪你爸,好好的孩子上什麼軍校,以後難道還得接他的班?”
這時候,通訊頻道裡插進來一嘴穆赫蘭元帥的聲音:“就他那德行還想到陸軍總帥的級彆?先進軍部領個軍銜再說吧!”
穆赫蘭夫人柳眉倒豎:“他剛剛回來你就說他,你怎麼就不能想想他在外麵受了多少苦?他到底是為什麼受這些苦你心裡沒點數嗎!”
穆赫蘭元帥冷靜的、眉目陰沉的從通訊頻道裡退了出去。
而穆赫蘭夫人的日常起居室門輕掩著,門縫裡曳過一抹冰藍色裙擺,像霧,也想一陣吹過冷夜,無聲無息的風。
桐垣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徑直走入盥洗室,對著鏡子按下吊墜上的棱石。
對話框投射在鏡子裡,她溫柔的含著眼眸,道:“哥哥找到了。”
屏幕半響也沒有什麼回複,她又道:“我猜是你把那把槍送到了他身邊,對不對?”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