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日。馮·修斯回來了,但我以為他是歹徒,差點謀殺了他,希望他不要記仇。”
“二月十一日。neo的眼睛真的和西澤爾太像了。我有些想念西澤爾。(第二句在編輯記錄裡找到的,顯示已刪除)”
“二月十九日。早上跟著南枝姨姨去了一趟市場。這裡的社會環境非常壓抑,也許這都不能叫社會,引用一句沈晝的理論,他說這種人類聚居生態是畸形的,遲早要推翻。我問他這句話是誰說的,他說是他自己,我不信。他問我,沈老師看起來像是那麼沒文化的人嗎!我問他,學會怎麼用動能槍瞄準了嗎?他罵罵咧咧的走了。”
“二月二十五日。我覺得neo當黑客屈才了,她應該去詐騙。s,基裡·弗蘭竟然相信了她的鬼話。”
“二月二十六日。騙人真有意思。”
“三月一日。修斯叔叔找了很多和機甲、精神力有關的書給我,我要認真鑽研一下。”
“三月三日。馮·修斯先生的教學能力還不如西澤爾。嘖,看來得靠自己自學。”
“三月五日。打盹。”
“三月六日。打盹。”
“三月七日。打盹。”
“三月八日。林楚辭啊林楚辭,你怎麼能如此墮落,不就是看書嗎?看書還能比西澤爾講課無聊?”
“三月九日。古往今來,為什麼凡是被用於教育目地的書籍都這麼無聊?”
“三月二十一日。斯諾朗醫生的臉!!!”
……
也許其中幾則記錄看上去令人費解,但我可以告訴你兩件事,兩件就發生在這段時間裡的事。
第一件,是二星三岔街區的一個□□頭目科維斯的死,他死的很蹊蹺,我隻能靠猜測來推斷殺他的是誰。他是個改造人,而在他成為二星的□□頭領之前,他曾是一名星盜,他的搭檔叫做劉正鋒。
第二件,則要說回前文,那個需要neo恢複的數據資料。她做到了,在長河星被頌布殺死的人,長著和斯諾朗醫生一樣的臉。
我至今忘不了看到那張照片時心裡的驚濤駭浪。如果被殺死的才是斯諾朗醫生,那麼在錫林和我們生活了那麼多年的是誰?如果被殺死不是斯諾朗醫生,那又是誰?
……
西澤爾皺眉道:“我記得那個醫生,我們還去過她的診所。”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和我知道她,”楚辭低聲道,“也許找到頌布之後,這個謎底就可以解開。”
“那科維斯和劉正鋒呢?”西澤爾問,“他們和這件事也有關聯?”
楚辭沉默了一瞬,忽然道:“他們就是五年前襲擊311艦隊,並且釀造鐘樓號慘案的凶手。”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
西澤爾的瞳孔縮了一下,不可置信道:“這——你怎麼知道?”
“我去了新月44號基地。”楚辭從終端裡調出很久之前的一些記錄,“你還記得這個型號的切割槍嗎?我在科維斯的一批軍火中找到的,修斯叔叔調查過後發現它們都產自新月44。”
西澤爾神情凝重地道:“靳總派遣過兩次調查隊,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裡有什麼?”
“一間地下實驗室。”楚辭道,“但是主要實驗物已經不見了,那間實驗室是空的,也沒有任何記錄,據修斯叔叔所說,他們離開之後,新月44號基地,就被炸毀了。”
西澤爾來不及思考這這段話裡所蘊含的信息量,他神情一凝:“他們,那你呢?”
……
我開始了一次奇妙旅行。
這次旅行持續了三年之久,我在宇宙中漂流,隻有精神力可以作為唯一感知外界的途徑,但是茫茫宇宙中隻有星辰和塵埃,並且毫無邊際,一直到三年之後,我被一艘垃圾船捕撈起來,他們將我送到了過往的運輸艦上,但不巧的是,這艘星艦遭遇了星盜打劫。
這就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上,我和萊茵先生就是從這裡認識的。
打劫星艦的星盜中有一個叫做阿薩爾,出人預料的,我和他成為了朋友(脅迫他成為了朋友),我們暫停在了山茶星,本來隻是想在這裡中轉,但在港口遇到了一次武裝衝突,為了逃走我不得不偷了一台機甲。萊茵先生注意到了這點,就像我之前所說的,他需要一個高精神力等級的幫手,而我正好符合,因此我們一拍即合。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之所以需要幫手,是因為他接下了一單委托,那單委托的目標躲藏在一個無法使用智能電子設備的星球,這個星球叫做霍姆勒,而目標人物,叫劉正鋒。
我們最終狩獵成功,將劉正鋒殺死,他是個改造人,所以我拿到了他的記憶芯片,得出是他和科維斯襲擊了311艦隊,並屠殺儘鐘樓號上所有人的結論。
這件事的結果很重要,但它的過程同樣重要,非常重要。
如果說我的經曆稱得上豐富,那麼霍姆勒之行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星球,它已經被毀了,毀滅的很徹底,連新鮮的空氣和正常的磁場都沒有,這顆星球無法使用電子設備,因為它常年沐浴在強烈的輻射之中,空間場和時間都已經扭曲,並且霧海的星艦還時常往這裡傾倒垃圾……這聽起來就像是一顆死星?
不,這裡仍然有人生存。
聯邦的罪犯在走投無路時會逃到霧海,而霧海的某些窮凶極惡之徒,在走投無路時,就會逃到霍姆勒。
所以劉正鋒逃到了這裡。
我殺死劉正鋒的地方叫做“漆黑之眼”,它是造成霍姆勒悲劇的源頭,它是……是阿瑞斯·l的星艦墜毀的地方。
那艘星艦叫古董號,它墜落在一顆原本無辜的星球上,方圓幾千公裡都化作焦土,整個星球毀於一旦。
……
“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都對阿瑞斯·l非常感興趣的原因。”
楚辭攤了攤手,他看到西澤爾滿懷震驚的目光,繼續道:“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我發現裂穀的呼日尼爾,發生磁場變化的地方的地表岩層和霍姆勒的漆黑之眼一模一樣,我采集了樣本帶回實驗室化驗,得出來的結果是,這種岩層是被光流粒子炮轟炸之後的裂變和風化所導致。
“另外我還發現,官方現在展示的深藍航線如果換成霧海通用的坐標軸,整個都是不完整的。探索者號的最後一次出航並不是阿瑞斯·l畢生最後一次航行,官方展示的他的最後一次航行和他的死亡,全部都是假的。他最後一次航行的旗艦叫做古董號,而這艘星艦被光流粒子炮擊落,墜毀在霧海一個名叫霍姆勒的星球,這是一次瞞天過海的謀殺!”
他一口氣說完了這兩段話,到最後的語速越來越快,就仿佛有什麼在催趕著他,而說完之後,他看著西澤爾道:“我不是沈晝,不會看到什麼事情哪怕是因為好奇也想管一管,但這件事我必須要弄清楚,因為我在179基地的深淵所看到的場景,其實就是古董號的墜毀和霍姆勒毀滅。”
西澤爾愣了半響。
他覺得楚辭剛才說的話他都聽進去了,但又好像沒有。這些信息一條一條在他腦海中,在他眼前飄過,如同巨浪,如同風暴。這其中任何一句話都足以引起軒然大波,但是楚辭說出這些的時候竟然神情平靜,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他隻是一個人,隻有一顆心臟,他能承受多少?
如果這些秘密有重量,他恐怕早就成為了一縷齏粉。
“秦教授說他隻是按照雲照上將的日記做出了整個179基地,並不知道深淵到底意味著什麼。”楚辭自言自語道,“但是問題就在於,雲照比阿瑞斯·l早去世了那麼多年,她的日記上怎麼可能記載阿瑞斯·l臨死的時候的場景呢?這太奇怪了。”
“難道當時的古董號的空難有幸存者?可如果是有幸存者,為什麼不將這件事披露出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楚辭不滿的看著西澤爾,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神遊天外,眉頭輕微皺著,垂下眼睫,遮沒的目光意味不明。
“我在聽。”他道。
“你在想什麼?”楚辭走到他跟前,歪過頭去打量他臉上的神情,西澤爾卻忽然抬起手,按住他的後腦,將自己額頭往前一壓。
兩個人的額頭碰撞在一起,輕微的“咚”一聲,楚辭眨了眨眼,眼睫毛刷在西澤爾的眼皮上,對方卻微微閉著眼,呼吸綿長而濕潤,就像是包裹著一個不可驚破的夢境。
楚辭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半響,他聽見西澤爾道:“現在你腦子裡的東西,都碰到我腦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