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昨天艾薇拉也是這麼說的,於是道:“你說的對。”
但隨即他立刻又苦惱起來:“那我應該怎麼做呢?”
楚辭無語道:“直接去表白不就好了?”
諾亞神情一黯:“萬一她不喜歡我怎麼辦。”
“難道因為害怕被拒絕,就一直不讓她知道嗎?”
諾亞搖頭:“至少不是現在,如果她不喜歡我,我的心意對她來說就是困擾和麻煩。”
他苦笑道:“我們兩家算是世交,我很小就認識她,她對我來說不隻是喜歡的女孩,還是朋友、搭檔和”夥伴。我不想因為喜歡就自私的放棄我們之間的其他關係,這對她不公平。”
楚辭停下腳步,目光中帶著訝異打量了幾眼諾亞,他因為楚辭審視的目光而有些不自在,微微昂起下巴問:“你在看什麼?”
“沒想到你還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我應該有怎樣的想法?”
“我以為你會更自我中心,更自戀。”
“……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有點刻薄。”
“可能有吧。”
“你說的對,我一直都很驕傲。”諾亞將手放進口袋裡,微微抬起頭望著天光逐漸黯淡的長空,“因為我的基因很優秀,我的家庭也足夠優越,但自從我發現喜歡她之後,有時候我會很不確定,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
“麵對喜歡她這件事,我就像變了一個人。”
楚辭挑了挑眉:“真的?喜歡某個人會忽然變得很奇怪?”
諾亞想了想,琥珀色的眼瞳中笑意閃爍:“有些想法,有些做法,連我自己都覺得很蠢。”
楚辭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想起什麼,非常緩慢的“嘖”了一聲。
諾亞問:“怎麼了?”
楚辭道:“你知道和彆人打交道最忌諱什麼嗎?”
諾亞略一思索:“交淺言深?”
楚辭瞥著他,沒有說話。
諾亞卻擺了擺手:“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我喜歡她的人。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接近,不喜歡聚集和喧鬨,更討厭多言。”
楚辭“嗬嗬”笑了兩聲:“那都是假象,我最喜歡看彆人出醜,你說要視全校學生都知道你的秘密會怎麼樣?”
諾亞:“……”
他氣急敗壞的道:“那我們就同歸於儘吧!”
楚辭攤手:“你還打不過我,你說氣不氣?”
諾亞:“……”
楚辭露出愉快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逗你玩的,我不是說過嗎,我做生意最講誠信。”
諾亞:“…………”
什麼冷漠寡言高嶺之花,這根本就是個性格惡劣、喜歡捉弄人的家夥吧!
“加油,”楚辭語氣敷衍的鼓勵,“祝你早日追到學姐。”
他隨意的揮了揮手,轉身走進柳葉小園,邊走邊想,西澤爾前段時間言行反常,難道是因為……
回到家,距離他剛才出去的時間隻過了四十分鐘。
深秋時分白晝越來越短,這四十分鐘,外麵的天已經黑的透徹,今天依舊是陰雨天氣,天際灰雲層層,偶爾有星子明滅。
客廳裡的燈亮著,卻靜悄悄的,西澤爾應該沒有出去,但是楚辭連著叫了兩聲,卻無人答應。
他皺著眉展開了精神力場,發現西澤爾在書房裡,而書房門緊閉,楚辭去按門鎖,發現被從裡反鎖了。
楚辭抬手想要敲門,動作卻最終沒有落下去,他坐在沙發上,翻開雲照的日記。
諾亞給他的是複製本,因為據說原物是寫在紙上的,為了防止自然損耗必須在特殊環境下保存。但即使是複製本,他也是要按時歸還的,不過加裡·諾亞是個很慷慨的老人,允許他直到年底再還回去,因此他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來翻閱這本日記。
楚辭本以為隻是一本日記而已,應該很快就可以看完,卻不想日記內容比他原本預料的要多得多。與其說這是日記,倒更不如說是一本筆記,裡麵記載了這位人類曆史上第一位精神通感機師在實驗操縱精神通感機甲時的實驗記錄、她的戰鬥分析、戰役總結等等,楚辭一連翻了幾十頁也沒有找到和179基地相關的信息,而因為這本複製本是用原件直接複製的,不存在任何的編撰和標注,因此也就沒有目錄讓他來索引,也無法識彆關鍵字,因此除了一頁一頁仔細之外,竟然沒有彆的辦法。
他有些無奈的合上了日記,一看時間竟然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可是在書房裡的西澤爾依舊毫無動靜。
楚辭站起身剛要去敲門,書房的門忽然開了,西澤爾沉默的走出來,徑直走進了盥洗室。楚辭隻來得及瞥見他發梢似乎濕漉漉的,襯衫也貼在身上,就像是剛淋了一場雨。
他站在盥洗室門口,分出一縷精神力,緩慢的延伸。
……“聽”見了嘔吐聲。
楚辭大力的去敲盥洗室的門,捶得門扉都微微震動,但是一直過了半晌,裡麵才傳來西澤爾低啞的聲音:“我在洗澡,去幫我拿套換的衣服。”
“在哪拿?”楚辭問。
“書房靠牆的箱子裡。”
楚辭跑到書房,書房裡乾乾淨淨,還是他早上離開時候的樣子。他隻好打開西澤爾的箱子找到一套家居服,又去敲門:“拿了。”
盥洗室的門開了一條縫隙,西澤爾伸出一隻手拿走了衣服,過了一會,楚辭聽見他又叫自己:“……楚辭。”
“啊?”楚辭答應。
“……你少拿了內褲。”
楚辭“哦”了一聲,又重新拿給他,過了大約十分鐘,他從盥洗室裡出來,似乎一切正常,隻是臉頰上有輕微潮紅,大概是被浴室過熱的水蒸氣熏出來的。
“你剛才在乾什麼?”楚辭問,“我叫你你也不答應。”
“有事。”
“你聲音怎麼了?”
“可能感冒還沒好。”
楚辭抱起手臂:“你當我三歲?”
“啊?”西澤爾不明就裡。
“之前在錫林的時候,那麼重的傷你都好的很快,一個感冒這麼幾天了好不了?”
說完又補充:“我三歲你也騙不到我,我三歲很聰明了。”
“好了,昨天衛生部還在星網上發文說要預防降溫帶來的突發性流感,也許我得的就是流感呢?”
楚辭斬釘截鐵的道:“那現在就去醫院。”
“不用了吧,”西澤爾無奈,“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楚辭“切”了一聲:“話都讓你說完了。”
“我坦白,我今天忘記吃藥了。”西澤爾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推到門口,“我錯了,要是明天還不好,我就去醫院。”
“去吃飯吧?”
楚辭跟著他又出了門。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飯點,餐廳沒什麼人,當然也沒什麼菜,兩個人非常隨意的解決了晚餐,往回走的途中西澤爾道:“對了,後天沈晝要過來。”
“他來乾什麼?”楚辭問。
“我叫來的。”
楚辭一忖,道:“因為‘深淵’和霍姆勒?”
“嗯。”
“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為什麼還專門找他?”
西澤爾道:“我沒想把你的事情告訴秦教授和靳總。”
楚辭疑惑:“那你要怎麼說?”
西澤爾賣了個關子:“等沈晝來了一起告訴你們。”
楚辭撇嘴,嘀咕道:“你也不肯告訴我你剛才在乾嘛。”
“沒乾什麼,”西澤爾笑道,“不就是精神分析?”
楚辭狐疑:“真的?”
“當然。”
楚辭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室外溫度低,西澤爾臉上的薄紅褪下去,隻剩下無儘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這真的隻是感冒?
他抬手要去摸他的額頭,西澤爾卻往後躲了一下,避開了他的手。
楚辭皺起眉,沉默的走了一會,忽然幽幽的問:“哥,你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