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結束後, 楚辭按照西澤爾說的,拎著麻袋去市場東邊的巷子找他。風鈴大道與聖徒街的交彙處原本是一座廣場,現如今已經成了攤販的彙聚地, 變成了雜亂擁擠的大市場。
早晨沒什麼人, 提著麻袋的楚辭混在進貨的小商販隊伍裡,還被迫給當地地頭蛇上繳了五十因特的保護費。因此西澤爾見到他的時候,他坐在一個垃圾桶的蓋子上, 對著腳下一動不動的麻袋罵罵咧咧。
“它怎麼惹你了?”西澤爾問。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甚至為他交了五十因特的保護費。”楚辭跳下垃圾桶, “不行, 待會得過去再搶回來。”
西澤爾:“你這麼缺錢?”
楚辭理直氣壯的道:“這可都是我一個星盜一個星盜攢出來的!”
“……”
“這裡麵是?”西澤爾問。
“戴牛仔帽的絡腮胡子。”
“你怎麼找到他的?”
“找了彆人幫忙, ”楚辭道,“然後付給她三千因特的報酬。”
西澤爾低頭笑道:“那你還心疼剛才那五十因特。”
楚辭勃然:“那能一樣嗎?”
“好, 不一樣。”
“對了, ”楚辭皺眉, “你沒找到另外一個人?”
西澤爾搖頭:“或許我也應該找個人幫忙才對。那座寓所內部結構雖然不複雜, 但是住戶很多,挨個搜索不太現實。”
“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西澤爾邁步往前, 卻不見楚有什麼動作,回頭道:“怎麼了?”
楚辭緩緩皺了一下眉, 但立刻又展開,眼底眸光卻深沉晦暗,猶如水麵上漣漪散開後再度恢複平靜, 可水下依舊暗流湧動。
“我想回去一趟。”楚辭低聲道。
他說完轉身就走,西澤爾不得不快步跟上去:“你拎著一個人,不重嗎?”
“還好。”
“不能先找個落腳點把他放下?”
“我怕來不及。”
但已經來不及了。
紅屋頂公寓的天井圍了一圈人, 一個一個吊死鬼似的, 仿佛有無形的繩索束縛著, 脖頸都伸得很長,腳尖立起,點在地麵上。
“才死沒多久吧?”
“不知道得罪了誰……”
“是五樓的艾拉,我昨天晚上還遇見她男人,嗑高了躺在走廊裡。”
“我早就說過,她不得好死!”老太太狠狠的朝地上唾了一口,眼角吊起一點洋洋得意。
人群很快散了,天井中央躺著不瞑目的女屍,紅頭發,五官還算好看,一手按在腹部。
因為是平躺,因此楚辭能夠清楚地看見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像一個小小的墳包。
她懷孕了。
楚辭轉身就走,埃德溫忽然在他耳朵裡道:“我剛穿透了她的終端,有一筆一千因特的轉賬支出,接收人是叫安娜·溫。”
楚辭的腳步一頓,回頭對西澤爾道:“去九樓。”
安娜正哼著小曲,將新的浴室簾子掛上去,門外忽然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她狐疑的撥開貓眼朝外看去,卻隻能看見一個模糊影子。
“誰啊?”
無人回答。
安娜警惕將門鎖按上,並從旁邊拽過一把椅子抵上去。可就在她將椅子推到門前的時候,門鎖卻忽然冒起一陣白煙,隨即“吧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門被推開,椅子掀翻在地,安娜胡亂的從旁邊抓起各種東西又扔下,終於在雜物中找到一把水果刀,雙手攥緊刀柄舉在胸前。
先進來是一個身形挺拔的年輕男人,他將一個巨大的麻袋放在了牆角,身後跟著進來的人比他矮一些,也更瘦,帶著一頂寬簷帽,遮住半張臉。
安娜認得她!
“你,你,”她舉著水果刀的手有些顫抖,連帶著聲音也戰栗不定,“你想做什麼?”
“誰殺了艾拉?”楚辭問。
安娜眼神亂閃:“我,我怎麼知道。”
“是不是一個穿著黑夾克的男人。”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
楚辭抬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折,安娜吃痛,水果刀掉落下去被楚辭接住,反手抵在了她的脖頸處。
“是不是?”
刀鋒切入細膩的皮膚,滲出一條細線般的血絲。
安娜連咽唾沫也不敢了,連聲道:“是,是!”
“他現在在哪。”
“應該是,去了‘潘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