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一個鯉魚打挺又爬了起來,西澤爾不明就裡:“怎麼了?”
楚辭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來,將自己的那張行軍床往西澤爾這邊推了一點,和他的並在一起。隻見兩張行軍床嚴絲合縫的貼著,他才滿意點頭,平直的躺了回去。
這下距離西澤爾很近,他就在他的身邊。
西澤爾側過身,用手撐著腦袋:“你這是乾什麼?”
“我要貼著你睡,”楚辭道,“太冷了。”
西澤爾怔了一下,道:“那……我的被子給你蓋?”
“你不冷?”
“應該沒有你這麼冷。”
“什麼叫沒有我這麼冷?”楚辭扯過薄被蓋在身上,“你這個人真奇怪。”
西澤爾默默躺回去,心想,到底是誰比較奇怪?
躺了一會,楚辭似乎睡不著,翻來翻去,合金支架的行軍床被他翻身的動作倒騰的“咯吱咯吱”響。
“睡不著?”西澤爾問。
“吵到你了?”
“沒有,”西澤爾又側過來麵向楚辭,“我也睡不著。”
“這房子很新,”楚辭望著板房潔白而脆弱的天花板,覺得自己一拳就打穿,“估計搭起來不到一年。”
“行軍床是還是非常老的老師折疊便便攜式,”西澤爾接著他的話道,“現在他們都換成了壓縮睡袋和睡眠艙。而且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光能板,他們燈應該都是光能燈。”
古老、物品陳舊、沒有智能設備和電子機器,這一切都非常符合霍姆勒落後到瀕臨死亡的氣質,可楚辭就是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對了,”西澤爾道,“你剛才怎麼知道,他在進行精神力感知?”
楚辭壓下心頭的怪異,隨口道:“我就是知道。”
西澤爾好笑道:“這算什麼回答?”
“是你非要問我的,”楚辭理直氣壯的道,“我回答了你又不滿意。”
西澤爾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就不再問了,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就在他意識將要墜入睡眠深淵時,楚辭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覺得是‘複合’的特殊狀態。”
西澤爾睜開眼,若有所感的偏頭,驀然感覺自己的耳廓觸到了什麼柔軟而冰涼的東西,他驀然清醒過來,看見楚辭就躺在自己旁邊,他們之間的距離無限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楚辭一簇一簇的眼睫毛,和黑暗中他從窗戶縫隙裡透進來,映在他漆黑眼瞳中的細碎光點,猶如深暗宇宙璀亮的小星辰。
“你為什麼忽然說話?”
楚辭道:“我以為你沒睡。”
西澤爾平平躺著,楚辭大概是為了不讓外麵的莫利隊長聽見,所以聲音壓得極低,並且是湊到他耳朵邊說的。
所以,他剛才不小心碰到,是他的鼻尖,還是嘴唇?
他離得那麼近,又是為了說話,大概率是嘴唇……
西澤爾覺得自己的耳朵瞬間熱了起來,不用看都知道,此時他的耳朵尖一定紅透了。
幸好沒有照明。
那熱度逐漸蔓延到臉頰上,西澤爾不自覺的另外一邊挪了挪,貼在冰涼的枕頭麵上。
“你怎麼不說話?”楚辭問。
西澤爾輕輕的咳了一聲:“我剛才快睡著了,你剛才說的話我沒有聽見。”
“我說,我覺得我之所以能感知到彆人在用精神力感知,”楚辭重複道,“可能是因為這是‘複合’的一種特殊狀態。”
西澤爾聲調平平的“哦”了一聲。
楚辭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繼續發表看法,奇怪道:“你很困嗎?可是你剛才不是還說自己不困。”
西澤爾慢吞吞的道:“我現在又困了。”
楚辭指責他:“你怎麼出爾反爾。”
西澤爾:“……”
“一會困一會不困的,”楚辭扒拉著自己的枕頭再次翻了個身,“可是這又和‘複合’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就好像這隻是一種認知,我剛才真的沒有胡說,我就是知道他在精神力感知……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半晌,西澤爾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在想什麼?”楚辭爬起來,手掌撐在他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沒有。”
西澤爾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
楚辭心想,這個人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