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在睡夢中嚶嚀一聲, 隨即砸了咂嘴,口中似乎還念叨著什麼,但是並沒有醒。直到遠處逆著光的夜色中忽然奔來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披頭散發,情態焦急,男人懷中的小女孩才睡眼朦朧打了個嗬欠,叫道:“媽媽?”
女人跑到近前時已經泣不成聲,她從男人懷中接過孩子, 護著她小小的後腦勺將她扣在懷裡,像是終於尋覓到了失而複得的珍寶。
“你跑到哪裡去了?”女人聲音顫抖的問, “天這麼黑,你不害怕嗎?”
小女孩的小手中還緊緊的抱著手電筒,她似乎並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哭, 反而洋洋得意的道:“我出抓壞人了!”
女人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楚辭和西澤爾, 不知想到什麼,神情一僵。
“好了, 海倫娜已經找到了,你先回去吧。”男人低聲安慰女人, “先帶他回去休息。”
“可是……”
女人眼中的餘光再次暼向楚辭和西澤爾, 男人擺了擺手,道:“放心, 不會有事。”
女人狐疑的點了點頭,抱著小女孩往村落裡走去, 男人叮囑道:“回家去, 這裡沒有發生任何事, 海倫娜隻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玩, 不用告訴搜查小隊。”
他一直望著女人的背影走遠, 才回過頭來,道:“我相信你們不是罪犯,也不是偷獵者。”
楚辭挑了一下眉,男人笑道:“真正的罪犯不會將走失的小孩子送回來。”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送她回來的,”楚辭抱起手臂,“萬一我們是帶她來要挾你們的呢?”
“那你剛才就不會將孩子給我。而且我相信,以你們兩個人的實力,似乎也不用拿孩子當人質這種把戲,對嗎?”
“您是怎麼找到孩子的?”西澤爾問,“精神力感知?”
“你似乎對精神力感知很熟悉?”男人有些詫異,“在大眾的認知中,精神力感知是不能分辨某個特定的人的。”
“但事實上,對那個人足夠熟悉就可以。”
“對。”男人點頭,“海倫娜是我的女兒,所以我能精確感知到她。”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當我的妻子告訴我她不見了的時候,我就立即進行了感知,為了不乾擾感知,我特地叫搜查小隊暫停了搜查工作。但我能感知到她的位置還有另外兩個人,這不得不讓我產生了一些不好的猜測……但是很幸運,你們兩位道德值得我去相信。”
男人微微向前傾身,鞠躬:“謝謝你們送我女兒回來,我是這裡的安全隊長莫利。”
“我是西澤爾,”西澤爾道,“他叫林。”
“你們好,”莫利隊長笑著道,“想必下午我的手下對你們不是很禮貌,我為他們魯莽的行為道歉。”
“不用,”西澤爾緩慢的看向遠處明暗不定的燈火,“但是我們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是誰?”
莫利隊長的語氣有些惋惜:“雖然我們本性善良是,但是並不歡迎外來者,所以恕難回答閣下的問題。”
“沒關係。”西澤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夜已經深了,我想邀請你們先去我家裡過夜,等到明天一早,我會將你們的交通工具和物資返還,然後送你們離開,可以嗎?”
“好,謝謝。”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應該做的。”他帶著楚辭和西澤爾去了自己家,進門的時候他的妻子正在哄女兒第二次入睡,守在小搖籃床邊輕聲的哼唱搖籃曲。
聽見開門的聲音,女人關上了小房間內的燈,出來見到兩個陌生人滿臉驚訝,連忙問丈夫:“這,這是怎麼回事?”
莫利隊長衝著他“噓”了一下,道:“你將儲物間收拾一下,鋪兩張行軍床,他們今天晚上要暫時在這裡休息,明天一早就離開。”
女人依舊瞪著眼睛,滿臉警惕,男人隻好道:“是他們將海倫娜送回來的,他們並不是什麼壞人。”
女人的神情這才有所緩和,轉身去收拾儲物間。
“抱歉,”莫利隊長對和楚辭和西澤爾道,“家裡地方有限,隻能委屈你們今天晚上在隔間裡休息了。”
“沒事,這已經很好了。”
五分鐘後女兒從隔間裡出來,道:“收拾好了。”
然後就轉身走進了臥室裡。
“這裡是衛生間,”莫利隊長指了指左手邊的第一間屋子,“如果還有彆的需要,儘管叫我。”
他看著楚辭和西澤爾走進了燈光晦暗的隔間,也轉身回到臥室裡。
楚辭合衣躺在低矮的行軍床上,後腦勺枕在手臂上,西澤爾低聲道:“你先睡,我守著。”
楚辭忽然又坐了起來,道:“他又出來了,在玄關。”
“他不放心我們。”西澤爾輕聲道。
“那他為什麼不用精神力場監視我們?”
“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精神力感知是侵犯彆人的隱私的行為。”黑暗之中,西澤爾的笑意一閃即逝,“而且,長時間不間斷的感知非常耗費精神力,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
楚辭“哦”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半晌,他道:“不用守夜,如果有動靜,我會醒來的。”
“而且,”他抿了抿嘴唇,“我覺得他們是好人。”
西澤爾躺在了另外一張行軍床上,姿勢和他一樣,漫然的道:“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們是好人?”
“不知道,”楚辭說,“就是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