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隙間的光透落下來,楚辭的頭發絲和貓咪茸茸的毛也落在一起,他察覺到有人走近,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可是還沒等他說話,貓就立刻跳了起來,對著西澤爾不停的哈氣兒。
“你嚇到它了。”楚辭埋怨道。
西澤爾無奈:“我什麼都沒做。”
“它不喜歡你。”
貓從楚辭懷裡掙紮出來,一溜煙跑沒了,綠茵的草地上像是呼啦啦飄過了巨大一朵蒲公英。
“我不告訴過你它見了我就躲著走,”西澤爾不以為然地坐在了他身旁,見他身上全是草屑和貓毛,提醒道,“你待會進去的時候記得粘乾淨,你謝伯母有潔癖。”
“知道啦。”楚辭又躺了回去,手臂枕在腦袋底下,風將他頭發拂起來糊了一臉,西澤爾伸手去幫他拂開,楚辭很壞心的扣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拽,西澤爾猝不及防壓在了他身上。
西澤爾感覺到他的胸腔在震動,一隻手撐起來身體,果然看到他在笑,沒好氣道:“好玩嗎?”
楚辭煞有介事地道:“好玩啊。穆赫蘭參謀長,不是我說你,你的警惕性也太差了,這麼容易就被我偷襲成功。”
西澤爾嘟囔道:“對你要什麼警惕——”
“你們倆乾什麼呢?”
謝清伊找遍了整座房子不見他倆,於是就來了花園,結果遠遠看見這倆人糾纏在草地上,奇奇怪怪的的,
西澤爾立刻爬了起來,楚辭卻依舊躺著沒有動,道:“打架。”
謝清伊:“……什麼?”
楚辭坐起來:“西澤爾說自己警惕性不低,所以我剛剛偷襲了一下他。”
西澤爾:“……”
雖然這句話沒有半點謊言,但卻已然和事實真相大相徑庭。
謝清伊哭笑不得:“彆玩了,馬上中午了,外麵有點熱,進去吧。”
“好。”
謝清伊道:“阿辭,你衣服是怎麼回事?”
西澤爾心想,果然。雖然他媽平時都對他很縱容,但是潔癖這件事上卻沒有半點讓步的餘地。然而下一秒,謝清伊接著道:“剛才是不是抱小白了?”
楚辭點了點頭。
“它沒有抓你?”謝清伊有些驚訝。
“沒,”西澤爾涼涼道,“我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們倆像親兄弟一樣。”
“那真是太好了,”謝清伊笑意溫和,“小白除了我之外跟其他人都不親,你有時間多和他玩。”
正說話間,小白又從花叢裡浪回來了,圍著楚辭的腳踝蹭來蹭去,楚辭彎腰將它抱起來,貓咪將雪白的爪爪搭在他肩膀上,謝清伊伸手過去捏了一下貓爪,又拉起楚辭的手:“進去吧。”
走到半路又回過頭,語氣疑惑:“西澤爾,你怎麼不進去,不熱嗎?”
西澤爾跟過來,道:“你問問抱貓的那個熱不熱吧。”
楚辭回答:“我不熱。”
謝清伊拉著楚辭進去了屋子裡,也沒有讓他去換衣服,西澤爾忍不住提醒:“媽,他身上都是貓毛。”
謝清伊“哦”了一聲:“他待會還和小白玩呢,沒事。”
西澤爾:“……行吧。”
楚辭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毛團,問:“小白這個名字是誰起的?”
謝清伊道:“你伯父。”
楚辭心想,難怪穆赫蘭元帥能和老林成為朋友,看看這相互傳染的起名水平,小林和小白……他記得西澤爾說過小白是穆赫蘭元帥送給穆赫蘭夫人的,楚辭想,要是後來沒有出那件事,說不定他可以和這隻貓成為一起長大的兄弟。
最後他還是去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又跟著謝清伊去看了自己的新房間。他的房間就在西澤爾的房間旁邊,站在窗邊就能看見西澤爾房間的陽台。
他隱約廳聽見謝清伊和誰說話,回過頭的時候又沒有看見彆人,大概是在通訊。
“我先下去了。”謝清伊對他道,“你一會叫上西澤爾也下來,我們一起吃午飯。”
楚辭點了點頭,路過走廊的時候,靠近弧形平台的一間屋子門開著,風從窗裡穿過,這間屋子裡桌上幾頁紙被吹落在地上,打著旋兒飄飛到了窗邊,眼見著就要飛出去,楚辭走進去一把抓住那張紙頁,又將地上的散落的紙也撿起來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從旁邊拿了一個相框壓著。
他目光一瞥,目光落在相框裡的照片上。
那張照片應該是很久之前被印刷出來的,色彩依舊,卻不論是從照片中人的相貌,還是他們身後的景象,無一昭示著,那是一個過往的陳舊年代。
楚辭在照片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老林。
他比身旁的穆赫蘭元帥要高一些,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帶著隨意而燦爛的笑容,藍色的眼睛明亮得驚人,哪怕隻是一張照片,也能感受到其中攝人的光彩。
楚辭一時間愣住,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直到身後有人叫他:“你是楚辭?”
楚辭回過頭去,見穆赫蘭元帥站在門口,神情平和地看著他。
他像是從照片中走出來,隻是不再年輕,隻是身旁不再有好友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