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故事(2 / 2)

“也許是。”萊茵緩緩道,“可是桐垣這個名字本身就不多見,更彆說,那位桐垣小姐看著確實很像科羅納人。”

“她是穆赫蘭元帥在霧海附近找到的。”楚辭道。

“我見過她,”沈晝用指腹在下巴上來回摩挲,不慎用力過重,擦出一道輕微的紅痕,“她看上去……”

他猶豫了一下,皺眉道:“可是如果桐垣——艾黎卡·穆赫蘭真的曾經是霧海人是她殺死了智光久讓,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似乎並不能說明任何事。”萊茵語速和緩,“林剛才對我講了她的身世,傑奎琳·穆赫蘭女士在懷孕後不久跟隨陸川號出航去尋找她‘叛逃’的同伴,中途陸川號發生事故,整艘星艦傷亡慘重,穆赫蘭女士自此失蹤。穆赫蘭元帥得知消息後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自己的妹妹,多年後,他在邊境的某個小星球上找到了妹妹的遺孤,也就是現在的艾黎卡·穆赫蘭。”

“這聽上去沒什麼問題。”沈晝不動神色地說。

“但也隻是聽上去,對不對?你足夠敏銳,一定已經意識到,桐垣在霍姆勒的荒原上流浪時就有人在找她,但這時候找她的人絕不可能是穆赫蘭元帥,霧海星域各個星球的環境錯綜複雜,而穆赫蘭元帥本人對霧海根本不了解。所以除了穆赫蘭元帥之外,還有人在找她。”

“所以你認為她並不是單獨殺死了智光久讓,而是有人在幫她?”

萊茵點了點頭。

沉默少傾,沈晝搖頭笑道:“我沒想到,追查了大半輩子的案件真相,竟然就擺在我的麵前。”

萊茵跟著起了起唇角:“這或許就是命運的神奇之處。”

沈晝好奇道:“你相信命運?”

萊茵道:“隻是感慨。”

“那這件事你要告訴西澤爾嗎?”沈晝問。

“當然,”萊茵道,“但是我並沒有想好怎麼說,所以我決定將這件事擺脫給林。”

楚辭:“……?”

他無奈道:“您都沒有征求我的意見就直接把我安排了?”

萊茵鄭重地道:“我經過了深思熟慮,認為由你來做這件事最合適恰當。”

楚辭嗤笑一聲,以表嘲諷。

萊茵及時轉變話題:“沈晝,你要出門?”

沈晝瞥了一眼通訊屏幕旁的自動駕駛係統上顯示的終點是首都星空港,隨口道:“我要去一趟康橋星係。”

楚辭問:“乾什麼,出差?”

沈晝卻擺了擺手:“等我回來再說,說不定又是白跑一趟。”

說著,通訊斷連了。萊茵先楚辭一步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謎語人。”

楚辭:“……”

他隻好作勢聳了聳肩膀,但其實這個動作非常輕微,幾乎看不出他肩膀活動的弧度,因為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一動就很疼。

“對了,隻有您在這嗎?”楚辭好奇道,“其他人呢。”

“Neo回了聯邦,撒普洛斯和雨多倒是在,但他們今天一早去了南青街。”

楚辭有些驚訝:“Neo為什麼這麼著急回了聯邦?”

萊茵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楚辭覺得奇怪,伸手拿過自己的終端給Neo通訊,但是沒有連接成功,他也就沒有繼續嘗試,Neo看到通訊記錄就會知道他已經醒了。他本來想把終端放回來,手伸到一半卻又縮了回來,因為他還忘了告訴一個人他醒了。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應該第一時間通知的西澤爾去被他排在了最後,楚辭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按下通訊鍵。

但是西澤爾的通訊同樣沒有連接成功。

現在還不到中午,楚辭猜測他應該在忙工作,於是就順手合上終端,接著剛才的話題道:“雨多還真是敬業,什麼時候都不忘他的工作。”

“誰說不是呢。”萊茵玩笑道,“他的老板應該為此感到欣慰。”

楚辭點頭:“老板確實很欣慰。”

“您不用一直陪這我,”楚辭道,“一直待在這也挺無聊的。”

萊茵笑了笑道:“沒關係,我最近也沒有什麼其他事。”

臨近中午的時候,卡萊·埃達過來了,楚辭和萊茵同時遞過去詢問的目光,她道:“雨多剛才通訊說,卡士團的副團長死了。”

……

“我們老板醒了?”

“林醒了!”

撒普洛斯驚喜的聲音改過了雨多的反問,埃達抬了抬眼睫:“這有什麼好質疑的?”

“我馬上回來,回來再說。”

雨多急匆匆地斷掉了通訊,大約半個小時後,他們出現在了楚辭的病房裡。

“你終於醒了。”撒普洛斯長舒了一口氣。

楚辭看向雨多,朝著他抬了抬下巴,雨多心領神會,道:“這個季度的貨昨天從聖羅蘭運過來,我今天早上卻接收,正好明玉那邊有個客戶早就定了一批貨,就先送那批貨過去。您知道,明玉這段時間也一直沒有回南青街,結果剛過去就遇上混戰,一打聽才知道嚴青被人殺了,卡士團群龍無首,四分五裂,南青街的其他幾個本土幫派在搶奪瓜分卡士團的地盤。”

楚辭好奇道:“嚴青什麼時候死了的?”

雨多道:“就是您去找卡隆那天,但是具體時間沒有辦法查到了。”

楚辭看向萊茵:“會不會是卡隆派人殺了他?”

萊茵沉思道:“有可能,但卡隆似乎沒有殺了他的必要?”

“是啊……而且卡隆那時候自顧不暇,怎麼還會去想著要殺一個街頭幫派的頭目?”

楚辭說著看向雨多:“還有彆的消息嗎?”

雨多搖了搖頭:“這幾天南青街亂的很,我和明玉送完貨就離開了,準備先在彆的地方躲幾天,等他們打完了再過去。”

楚辭緩緩地“嗯”了一聲。

萊茵站起身,笑著道:“可見人不能說自己閒——我剛才還說自己最近沒什麼事可做,還沒過去一個小時,就有事情來了。”

他眨了眨眼睛,道:“調查嚴青死亡的事情交給我。”

幾人閒聊幾句之後就被趕來檢查的醫生趕了出去,醫生很驚訝楚辭的傷勢愈合情況,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口,最後得出結論,他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地活動。

“對,醫生就是這麼說的。”楚辭振振有詞地對西澤爾道,“他說我已經痊愈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

西澤爾瞥了他一眼:“行啊,那我在北鬥星的等你。”

一星期後。

楚辭打了個嗬欠,偏頭看向車窗外劃出一道藍色氣體拋物線的效飛行器,直到它不斷縮小,縮小,剩下一個小點,融入萬千霓虹燈光之中。

“還有多遠啊?”他問。

“十分鐘。”充當司機的撒普洛斯答,“可是你這樣跑出來真的可以嗎?趙醫生上次不是說讓你再住院觀察幾天?”

“住院觀察不就是已經好了嗎?”楚辭懶洋洋道,“你看我像沒好的樣子?”

撒普洛斯想起這幾天楚辭一直都在刷懸賞牆尋找可以下手的星盜,但是由於一百三十六層是公司的地盤,因此很少有星盜踏足這裡,哪怕來了,也都是夾著尾巴做人,消息少的可憐,他也就隻好作罷。

找不到樂子,他乾脆乘著他的主治醫生趙醫生休假的功夫從醫院裡溜了出來,撒普洛斯本以為他就是在外麵兜兜風,沒想到他竟然打算一步到位,直接去聯邦……

“我回去之後短期內可不會再去醫院了,”撒普洛斯嘀咕,“趙醫生可不是什麼好脾氣。”

楚辭卻擺了擺手:“你跟著雨多去一星吧,一星正好有一批貨要送,順便打聽打聽卡隆財團的情況。”

撒普洛斯點了點頭。

他將楚辭送到一百三十六層的區位對接門就離開了,結果楚辭的星艦延誤了一個小時,他隻好坐在艦艙裡等著,等了一個小時,沒等到星艦起飛,卻等來了萊茵的通訊。

萊茵自從上星期給自己攬了個活兒之後就去了南青街,這幾天楚辭就再沒有見到他,因此這時候看到他的通訊反而驚訝了一下。

“您這是……在什麼地方?”

萊茵並沒有開啟防乾擾模式,通訊屏幕裡,嶙峋的山石正在飛速後退,偶爾可以看到幾輛房車和灰撲撲植物,楚辭瞪大眼睛:“荒野?”

“如你所見。”萊茵壓了壓頭頂的帽子,以防它被呼嘯的風吹走,“我來了一星。”。

“本來追著殺嚴青的那位朋友一路到了這裡,結果不小心跟丟了,”他攤了攤手,無奈道,“我打算在荒野住兩天碰碰運氣,但我估計他一定躲起來了,不會再輕易讓我找到。”

“您找到殺嚴青的凶手了?”

“嗯,”萊茵點了下頭,“但我不知道他是誰,也沒有和他打過照麵,隻知道他在嚴青手裡買過一批軍火……對方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我猜如果我們兩個一起的話,說不定可以摸到他的蹤跡。”

“您不早說,”楚辭遺憾地道,“我已經坐在回聯邦的星艦上了。”

萊茵挑眉道:“你的傷好了?趙醫生會放你離開?”

“我偷偷溜出來的。”楚辭坦然道,“現在除了您和撒普洛斯誰都不知道,我要給西澤爾一個驚喜。”

萊茵笑著搖了搖頭。

楚辭惋惜道:“可惜不能和您一起去追凶手了,聽起來很有意思……我都已經很久沒有去狩獵了。”

“這是霧海星盜們的幸運。”萊茵笑道,“這件事沒關係,至少我們現在知道,嚴青被殺和卡隆、西赫女士的關係不大。不過既然我來了一星,正好也關注一下卡隆財團的情況。”

他沉吟了一下,繼續道:“我聽埃達女士說,凜阪現在已經完全分離成兩個主體了?”

楚辭點了下頭,低聲道:“埃達女士的意思,她想吞掉從西赫女士手裡脫離出來的那一半凜阪。”

“她一向都很有野心。”萊茵淡淡道。

楚辭點了一下頭:“所以接下來一百三十六層大概率要動蕩一陣子,我讓撒普洛斯和雨多去一星,到時候如果您還沒有離開,就接應他們一下。”

萊茵應了聲“好”。

星艦起飛的準備廣播終於姍姍來遲,楚辭斷掉了通訊,合上終端,窩在座椅上等著星艦起飛。這架星艦會先停靠在三星的空港,然後繼續航行到了“綠燈區”的一個樞紐站,楚辭隻能在這裡等待去往聯邦邊境的走私船,然後輾轉到北鬥星。

等他到北鬥星的時候,時間已經推移到了一天之後。

按照霧海傳統,他照舊在路上遇到了星盜打劫,但是這一次還沒輪得到他動手,船長已經率領大副將星盜打退,順便洗劫了星盜船,這讓楚辭懷疑,船長和大副以前是不是就是星盜出身,屬於老油條了,而前來打劫這批星盜,可能還是新手。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上次回北鬥星是什麼時候,但是從天樞港走出來,迎麵而來的熟悉氣息,讓他不由加快了腳步。他回到家的時候,西澤爾還沒有下班,楚辭這次離開實驗室比較久,距離他正式開學沒幾天了,他就所幸不打算再回首都星科技大學,而所謂的交流學習也就被迫停止於此,他隻要抽時間回去走一下結束流程就可以了。

楚辭洗了個澡,換過衣服後本來想等西澤爾回來一起去吃飯,結果等著等著他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然後就覺得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撓來撓去,癢醒了。

但他沒有離開睜開眼,而冷不防地,抬起手抓住了撓他的人,甕聲甕氣道:“是誰在是撓我?”

西澤爾的聲音含著笑意,從他旁邊傳來:“你說呢?”

楚辭睜開眼,發現窗外天已經黑了,他抱怨道:“你怎麼才回來?”

西澤爾抽回自己的手指,曲起來在他鼻尖上蹭了一下,道:“你回來也不說一定,自己偷偷摸摸地回來了?”

“我回我自己家叫什麼偷偷摸摸?”楚辭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我光明正大回來的。”

“那你也該告訴我一聲,我去接你。”

楚辭抱起手臂,幸災樂禍道:“然後就因為早退又被暮元帥罵一頓。”

西澤爾解開袖扣的動作一頓:“你聽誰說的?”

楚辭嗤笑:“沒有誰,但我就是知道。”

“暮元帥沒有罵我,”西澤爾解釋道,“他隻是說了我幾句——”

“啊對對對,”楚辭點頭,“暮元帥根本不會罵人。”

西澤爾:“……”

楚辭直起身,跪在床邊緣道:“暮元帥到底怎麼罵你了?”

西澤爾低下頭暼著他:“我被罵你很高興?”

楚辭正直地道:“那倒也沒有,主要就是不太會罵人,想學兩句,擴充一下知識麵。”

西澤爾扣住他的肩膀將他按向自己,在他嘴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低聲道:“沒良心的小混蛋。”

楚辭環著他的脖子,跟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吃飯了,我們去吃飯。”

西澤爾攬著他勁瘦的腰往外走,邊走邊道:“你就打算這麼去吃飯?”

“啊,要不然你背我?”

“鑒於你剛才看我笑話,我拒絕背你。”

“那怎麼行?”楚辭伸長脖子,“我要給伯母告狀了。”

“告什麼狀?告我沒背你去吃飯?”

“告你欺負我。”

西澤爾微微低下頭,額頭和他離得很近,狹長的眼睫毛幾乎就要刷到他的眼皮上,楚辭覺得癢,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就聽見他在自己耳邊道:“我還沒欺負你呢。不過既然你都打算告狀了,我總得讓你有得告,對不對?”

楚辭:“……”

他攥著西澤爾衣領,眼神亂瞟:“不吃飯了?”

“晚上吃夜宵。”

結果夜宵也沒吃成,因為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楚辭躺在被子裡連翻身都不想,更彆說起來去吃飯。他懶洋洋地戳了戳西澤爾肩膀:“其實醫生還沒讓我出院呢。”

“那你怎麼跑回來了?”西澤爾的聲音有點沉,帶著模糊的鼻音,楚辭覺得很好聽,不自覺的往他身邊蹭了蹭。

“因為我已經好了,”他理直氣壯地道,“我這輩子都沒有在醫院裡待過那麼長時間,怎麼可能還不好?”

“嗯……看出來你好了,”西澤爾道,“那要不再來一次?”

楚辭:“……你明天不上班?小心又被暮元帥罵。”

沒有營養的對話進行了句就扯到了彆的事情上,楚辭下午睡覺了,現在根本不困,神采奕奕地計算自己什麼時候開學。

“不過開學之前還要再回一趟的首都星,因為交換學習的那個證書得科技大學頒發給我,要不然這一趟就白去了。”

“我下周末有時間,可以陪你回去。”西澤爾道。

“到時候再說,”楚辭裹好被子,“睡覺了。”

西澤爾“嗯”了一聲,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但楚辭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動作很輕對從旁邊拿過自己的終端,看見Neo發給他的短消息:

【新月44號基地是基因控製局實驗司下屬的實驗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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