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後沒多久,喬蓮就進了教室,她在上課前幾分鐘說了這件事。一提讓施今倪繼任,大家倒是都沒意見。
班長換成了彆人,卻不見柴近芝消沉。
她今天一天都顯得很興奮,一下課就有一群小姐妹圍在一起商量什麼大事似的。
終於在放學前的一節自習課上,施今倪明白了她在搞什麼名堂。
那會兒上課鈴剛打響,走廊的人稀稀拉拉地進教室。
漆司異剛和一群男生進門,大概是才打完球回來,額前幾根黑發被風吹得還炸著,整個人有種運動後的蓬勃張揚感。
他邊應著旁邊人的話,邊低頭解著手上的機械腕表。冷白的小臂上線條流暢,青筋突戾。
很猝不及防的,一捧秀麗的雛菊和梔子花近距離湊到了他跟前,最高的那一朵甚至掃過他高挺的鼻梁骨。
柴近芝借機往前更進一步,俏皮地慶賀道:“漆司異,生日快樂!”
“……”
教室裡安靜了一刹,很快都反應了過來:“蕪湖,近芝好猛啊!姐妹站你!”
“今天立冬,是漆司異生日啊?難怪她一大早就在位置上偷偷摸摸地剪花枝了,太用心了吧。”
“香的不是花,是彌漫而來的愛情氣息!操,我雞皮疙瘩起來了,好肉麻啊啊啊啊啊!!”
……
班裡不明所以的一夥人起哄般叫出聲,此起彼伏的戲謔和看熱鬨。
柴近芝被打趣得臉微微泛紅。
她仔仔細細地想過了,平時送花這種禮物一定不會被接受。
但是以漆司異的教養來看,在他生日這天送花,又是當著很多人的麵,他怎麼著都不會讓她下不來台。
然而,漆司異在這束花湊上來前往後退開了幾步。
他英眉蹙緊,一言不發。像是極難忍受地看了這束花一眼,將手上腕表丟在桌子上,直接轉身出去了。
剛才還以為能見證什麼大事件的一夥女生消停下來了,尷尬地大眼對小眼。
柴近芝還抱著那束花傻站在那。
施今倪看了眼那束花裡夾雜的種類,主體是雛菊和梔子,花語都是默默守護的愛。
看修剪和包裝都能看出挺用心的,但是心思花反了方向。
鄺盛摸摸後腦勺,在驚呆之後出來打圓場:“那個你彆哭啊,我司爺不是針對你。他這個人有個臭毛病,特彆討厭花!嗯……各種花。”
弱點即是隱私。
鄺盛顯然比康景聰明,也更為漆司異考慮。他會護住自己朋友這些身體上的軟肋,而不是直說漆司異對花粉過敏。
剛才的喧嘩漸漸沉寂,都不約而同朝在桌子上埋著頭的柴近芝看過去。有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也有在校園群聊裡分享實時八卦的。
生物課代表正好在讓大家把昨天寫的卷子交上去。
講台上代替老師坐班的施今倪順手幫她抱了:“我正好要去學生會開會,幫你順便抱過去?”
課代表遊戲還掛著呢,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行,那多謝你啊。”
……
從生物教研組出來,施今倪抽空看了眼手機。
發出去的信息並沒得到回複。
朗禦的校園麵積很大,光是高二年級這一塊區域都有許多棟樓。
在空曠安靜的校園裡找了找,她突然想起了足球場附近那麵圍牆處———那隻貓的老窩,也是最不可能有人會經過的地方。
毫無意外,漆司異正獨坐在台階上,胸口微微地起伏著。身上那件抽繩衝鋒衣外套敞開著,衣擺被冷風吹動。
他手肘抵著膝蓋,低著腦袋看向地麵,身側放著一瓶灌了一半的礦泉水和一板應急的過敏藥。
手臂和頸側都有紅疹漸漸起來了,看上去人又頹又難受。
施今倪走過去,半蹲在並無反應的少年麵前。用手輕輕摸了下他潮熱的額頭,是在試溫度:“過敏的話,剛才都和花粉貼著皮膚接觸了,會怎麼樣?”
鼻間是她手上護手霜的味道,淺淡清香的,很特彆。
他喉嚨顯然也受到影響,嗓子沙啞:“會很癢。”
或許是被風吹了許久,她的手很冷,在這時候和他身上的體溫正好相反。
漆司異沒忍住,癢又紅腫的手背在膝蓋上的工裝褲布料摩挲,而後攥緊。貼著她掌心的額角往前得寸進尺地蹭了一下。
施今倪頭一次看他這種狀態,好笑地要把手作勢收回去。纖瘦的後頸處卻覆上一隻滾燙的手掌,把她猛地往前拉近。
兩人額頭相貼。
他密長的眼睫覆下,閉著眼:“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