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塵器嗡嗡作鳴, 經過茶幾,陸梨看見他優哉遊哉躺在那裡,樣子很欠, 忍不住抬腳踩他兩下。
“乾嘛, 虐待病號啊?”霍旭西哼笑。
吸完塵,拖地, 擦桌洗碗, 晾曬床單,打掃乾淨已是兩三個小時以後,天色黑透。
陸梨腰酸背痛摔進沙發。
“我叫外賣, 你想吃什麼?”
“不吃了。”她喘氣:“歇一會兒就走。”
說著起身想拿水杯喝水。
“彆吧。”霍旭西拉住她的手:“要是我半夜發燒怎麼辦?”
陸梨探他額頭:“沒事呀。”
他又拉住她:“你回去也是一個人, 多無聊,彆走吧。”
陸梨覺得怪,心尖仿佛羽毛掠過,些些酥癢。
該死的沉默讓氣氛愈發微妙,霍旭西完全握住她的手腕, 陸梨雖然長得高,關節卻十分纖細,他大概也覺得奇妙,隨意地上下滑動,套了兩下。
那動作讓人聯想到非常羞恥不堪的行為,陸梨皮膚發麻, 險些不能呼吸。
“彆鬨了……”她勉強鎮定地擺脫, 抬手撥弄劉海掩飾。
霍旭西看著空了的手回味過來, 沒說話,胸膛起伏。
她試圖消解尷尬氣氛,當即轉移注意力, 跑到廚房搗鼓一陣,沒一會兒出來。
“把衣服脫了。”她說。
霍旭西愣怔:“哈?”
“脫衣服,我給你刮痧。”陸梨用勺子敲敲碗:“刮痧也可以治感冒的,你又不肯吃藥。”
霍旭西遲疑地解扣子:“碗裡是什麼?”
“白酒。”
陸梨嫌他囉嗦,自己上手扒拉幾下扯掉他的睡衣。
“趴好。”
霍旭西有點擔心她沒輕重:“你到底會不會?”
“怎麼不會?以前外婆經常給我刮。”
陶瓷小白勺沾沾碗裡的酒,從風池穴開始,沿著大椎用力。
霍旭西忍耐許久,手指揪緊薄被,忽然罵道:“靠,你能不能輕點兒?”
“怕痛?”
“我懷疑你在扒我的皮。”
陸梨嗤笑:“弱雞,這點痛都受不了。”
嘴上譏諷,腦子卻在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被他的寬肩窄腰和手臂線條迷惑視線。
“操!陸梨你玩夠沒有?!”
霍旭西炸毛,倒是樂得她前俯後仰:“就是痛才好呀,都出痧了。”
終於刮完,她興致勃勃拿手機拍照片,遞給他看。
後背紫一塊紅一塊,像被施了鞭刑。
“我要告你虐待。”霍旭西坐起身穿衣:“辣手摧花,你夠狠。”
陸梨覺得他這副倒黴蛋的小模樣異常好玩兒,忍不住抬手揉腦袋:“狗尾巴花吧你?”
霍旭西頭發被掃亂,劉海掠過漆黑的眉眼,恍惚潦草,竟有幾分妖冶。
陸梨心臟又漏了幾拍,意識到這個,她趕忙再次轉移注意力,跑到廚房切了幾塊條狀的生薑。
“來。”
“乾嘛?”
“塞到鼻子裡。”
“……”霍旭西擰眉輕嗤:“開什麼玩笑?”
“你不是鼻塞嗎?生薑可以通氣,放進去,兩三個小時就好啦。”
陸梨這就要捅他鼻子。
霍旭西扭頭躲避:“警告你彆搞我。”
“試試嘛,怕什麼。”她揚眉:“你早點痊愈,我也可以回家休息。”
“誰準你回家了?”他扭開脖子,喉結似小山尖,旁邊蜿蜒著青色血管,在皮膚底下若隱若現。
陸梨是人來瘋,貪玩,對方越躲她越高興。
“聽姐姐話,乖。”
她雙膝跪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將他逼得翻身側躺,緊貼靠背,全然占據上風。
可他忽然決定不再忍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同時抬起右臂隔擋,沒想到壓住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陸梨感覺不對勁,立刻彈開。
霍旭西顯然也愣了愣。
她臉色又紅又白,站在茶幾邊結巴:“你、你有毛病……”
他沒說話,倒是不緊不慢坐起身,像在琢磨什麼,隨手拿起煙和打火機。
原本輕鬆的氣氛突然變得局促,其實開個玩笑東拉西扯就消解了不是嗎,為什麼他不這麼做,反而陰沉沉的,滿眼晦暗不明?
陸梨找自己的包,準備跑路。
這時霍旭西卻開口,拋出一個非常突兀的問題:“古代人什麼時候回來?”
陸梨蹙眉:“嗯?”
“你的清彥哥哥,不是說這個月回來嗎?”
陸梨不解,他什麼意思?
霍旭西又陷入沉默。空氣中依稀聞到消毒液和煙草燃燒的氣味。灰藍薄霧纏繞著他淩亂的劉海。電視正在播放暴力犯罪電影,畫麵血腥殘忍。
“陸梨,”他問:“你還要追求古代人嗎?”
她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想過彆的可能:“對,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