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不知道心大還是糊塗,眯起老眼打量裂縫片刻,嘟囔道:“你這哪裡買的啊,回頭我看看能不能縫。”
“所有的現金都在這裡。”銀行經理為了表達誠意,鋼鏰都給拿出來了,“大概三十三萬多點,您先拿著,剩餘的我會想辦法,如果您不介意,手機轉賬給您。”
散發著油墨香味的鈔票被故意散開,鋪了好大一片。
劫匪喉結動了幾下,他嫌棄老太太走的太慢,幾步之後攔腰抱起。
接待她的櫃員小姐姐眼中掠過絲不忍,她最終啥也沒說,化做聲沒人聽到的歎息。
她非常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個流程,排練過很多次。
刑法就是刑法,不管什麼原因,當人質遭遇生命威脅時,就要直接擊斃。
銀行門口的警車旁,緊急趕到的特種兵狙擊手冷冷看著瞄準鏡,手指緩緩勾住扳機。
沒有勾下,他忽然收起槍,短短幾秒,額頭冒出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狙擊手旁邊站著位身穿同樣製服的年輕男子,非常的英俊,眼角有道細長的疤痕,他眉頭皺起:“發生什麼了?”
一直緊張等待的警察扶持人同時開口:“沒有合適射擊角度?”
他們警察也會開槍,槍法都還不錯,但狙/擊/槍不比尋常,講究眼神心態,以及瞬間運算出的子彈軌跡,必須一槍致命,不能給罪犯反應的機會。
“隊長,有個女人忽然蹦了出來,嚇死我了。”狙擊手擦擦冷汗,惡狠狠看向警察負責人:“你們怎麼做工作的,沒有交待在場的人不要隨便跑動嗎?”
傷到無辜百姓那可是重大事故。
如果反應慢那麼一點點,子彈正好打中這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綠衣女人。
話說,她怎麼上去了,不怕劫匪手裡的刀?
狙擊心態很重要,狙擊手此刻心態亂了,他深呼吸幾口,剛要打算重新瞄準尋找機會,狙擊槍,被輕輕拿走了。
狙擊手愣了下,目光落在對方胳膊:“隊長,您的.......”
隊長淡淡道:“不礙事。”
如果梁逸秀在場,大概會感覺這語氣很熟悉,和自家老大太像了。
這時,一名警察急匆匆跑來,滿臉的興奮:“頭,天大的好消息,郭武貴落網了,你說巧了吧,貨車司機就是他,真是天算不如人算。”
連續兩起大案,又是凶殺又是搶劫銀行,警局都亂套了,尤其前者,連殺三條人命影響極其惡劣,市領導親自打來電話,要求以最快速度破案。
凶殺案有黃金二十四小時的說法,如果讓嫌疑人逃出本市,那抓博的難度就大了。
警察負責人激動看向對麵超市:“嫌疑人活著還是死了?”
“我們發現他時,有被打的痕跡,牙齒掉了好幾顆,此外還有撞擊傷,有腦震蕩,但不致命,他說........”警察猶豫了下,“有個什麼綠衣服的女人,但現場沒發現,超市老板也說沒有,但是吧,圍觀群眾聽到有個女人說話。”
就很奇怪,尤其超市老板,目光呆滯,好像撞邪了。
“先不管什麼綠衣女紅衣女,抓到就好。”警察負責人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銀行這邊,問狙擊手,“您剛才說蹦出個女人,長什麼樣,銀行職員對嗎?”
狙擊手麵無表情:“不知道。”
他隻負責狙擊,哪裡知道對方身份。
銀行眾職員也不知道,還以為眼花了,你看我我看你。
當然是槐樹精小蕊駕到了。
能讓梁逸秀出手,自然有其中的原因。
劫匪叫王誌強,四十二歲,本市農村人,老婆幾年前得了癌症,傾家蕩產也沒能留住,屋漏偏逢連陰雨,麻繩專挑細處斷,去年,唯一的女兒患了同樣的病。
家裡哪還有錢,為了給老婆治病,能賣的都賣了,能借的都借了。
好在病情發現的早,小孩子抵抗力也強。
王誌強白天在工地,晚上看大門,見縫插針跑腿送外賣。
莊稼人沒彆的本事,就是能吃苦。
生活的重擔沒有壓倒他,但一場天災堵死了他所有的門。
天災期間,整個城市靜默管理,工地停工,工廠放假,他找不到工作了。
女兒不能停藥。
他借不到錢了,老婆治病借的錢還沒還上呢,他知道了網貸這個東西。
以貸養貸,拆了東牆補西牆,本身又沒收入隻有高昂的醫藥費。
現在,已經借不出來了,他不怕什麼征信,也不怕貸款公司的追債電話,唯獨不能失去女兒。
天災過去了,他可以繼續工作給女兒賺醫藥費,但僅僅夠還每月的高額利息。
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女兒病情惡化了,需要立刻手術。
五十萬,隻需要五十萬!
可以還上貸款,可以支付手術費。
他不貪心,一分不多要,隻要救命錢。
除了搶劫銀行,再也想不出第二個辦法,他知道,搶銀行要吃槍子的,但他身無長物,也就這條命值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