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春光照得人過分白了。
“是秋田啊。”麻子臉道。
“幾個月沒見,還以為他退學了。”
“聽說割腕進醫院了,你們有誰知道為什麼嗎?”
麻子臉眼睛一轉,看向夏油傑身旁的高瘦少年,“佐藤,他是不是追過你?”
被叫佐藤的男生正是請大家喝牛乳又最先停下腳步的那位,初始他沒反應過來,直到所有目光集中在身上,才抖著聲說:“彆、開什麼國際玩笑?!我們都是男的啊!”
“你那麼大聲乾嘛,嚇老子一跳!”
佐藤抖了下嘴,匆匆道過歉後逃進了教室。
“兩男的,歐美那邊是叫同性戀吧?”
“誰管那些啊。等會放學去哪兒玩?”
“傑呢?”
“今天不去了,要回家幫忙。”叨絮聲中夏油傑收回目光,他笑,眯成縫的眼睛不像是個好人。
“好吧好吧。”
有人受不了他的笑容,惡寒道:“你不會又在打什麼主意吧?”
夏油傑眨眼,“嗯?我笑笑都不行了?”
“哎喲怎麼不行呢~想要約妹子出來還得靠你啊傑!”
嬉鬨中又有人說,“秋田那家夥……其實長得挺好看的。”
每到新學年少年們都有耗不完的精神氣,班主任滿麵笑容的在黑板上寫下三年組心願議論,漸漸人聲鼎沸,大笑著說起國中最後一年的抱負。
日光明媚多彩,窗外雲卷雲舒,夏油傑撐著下巴坐在窗角,一片喧囂下唯有他沉默地盯著教室角落,如燈盞般細瘦的詛咒。
隻有他能看見的,世界的殘穢。
-
秋田春,不對該說是寄生在這具身體中的竹內春。
原身因為失血過多死在了2003年的冬天,而自他附身後,一堆麻煩事至今沒能解決。
問原身一屁股爛情史要他怎麼解決?
這年頭伊藤潤二的恐怖漫風靡校園,想起同桌談起“分屍富江”時陰惻惻的笑臉,竹內春真怕自己哪天出個好歹。
除此之外對於舔狗係統的“給予主角幸福”任務,他目前隱隱有個目標。
此人叫夏油傑。
會注意到他還要從去年冬天說起,那時他剛出院回學校補假條,辦公室的暖氣烘得人頭腦發暈,隔著兩張桌子,他聽見陌生的男老師正舉著成績單對身側的男生溫言道。
“你成績一直很好,繼續這樣保持下去明年升學一定能考上最好的高中。”
語氣是掩不住的欣慰。
竹內春還從沒被老師這麼誇過,他匆匆一瞥,隻知道是個眼睛略小的高個男生。
拿到假條後實在餓得慌,想起醫生的叮囑邁出校門的腿慢慢收了回去,等他撐起傘從校內的超市出來時,就撞見與詛咒麵對麵的學生。
是那個高個子男生。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具身體能看見詛咒,但他沒有咒力要怎麼去救?
就看見對方離蛙狀的詛咒越來越近,竹內春急得滿頭冒汗,張嘴想要喊他,奇醜無比的詛咒卻被某種力量拉成長條,不久團成一顆黑漆漆的球被人吞進肚裡。
吃下去了。
詛咒被那家夥吃下去了。
竹內春愣愣地立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好臟,好臟。
這之後他通過郵件打聽到了名字。
夏油傑。
他會是主角嗎?
縱觀整個校園沒有比他更受歡迎的了,可根據主角定論對方身世並不淒慘,甚至可以說相當平凡。
平凡家庭誕生最強?
確實也符合草根龍傲天劇本。
還沒采取行動,竹內春被原主留下的爛桃花攔在校門外。
同性戀這種詞彙在這個年份還有些駭人聽聞,為了降低影響他把人引到巷子裡,決定說清楚。
然而話沒說清楚,對方直接撲過來作勢要吻他,竹內春嚇了大跳,整個人向後倒去,意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有人拿書包撐住了他的背。
爛桃花見人就跑,反而叫夏油傑的男生放下書包後看了他一眼,在確定他沒有受傷後,禮貌一笑離開了。
那個笑容莫名讓人在意。
很飄、很空,像貼在經脈上輕飄飄的人/皮麵具。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觀察,竹內春決定試探一下他是不是主角——隻需要肢體接觸超過30秒。
機會很快來了,他們班和夏油班的遊泳課排在了一起,可以共用一個更衣室。
竹內春等了好久終於等到屋子清空,從門扉看去,他要找的人正獨自坐在板凳上,垂著頭在擦頭,光裸且線條漂亮的臂膀,蜜色的肚腹隨著呼吸隱隱有鼓鼓的弧度。
嘶,身材好好啊。
竹內春羨慕得不行,他呼叫出係統。
“如果真的是他,我該怎麼做?”
“您是指?”
“怎麼刷幸福值。”
“這個,建議親成為他的好兄弟呢。”
好兄弟……?
他想起了排球社的前輩們,於是推開門,輕微的腳步讓正在擦頭的男生聞聲看來。
竹內春神情冷淡地走到他身前,一雙眼漆黑,與表現的平靜不同他的手心一片潮濕。
他說:“夏油君,我可以摸摸你的腹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