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著眉翻出夏油傑的電話,如她所說,一直無人接聽。
找不到人就隻能等了,久違的竹內春感到了餓意,翻出速凍食材應付完晚飯後天也黑了。
屋子靜悄悄地,直到鐘表指向深夜,竹內春終於扛不住疲憊窩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忽然他感到一陣撕裂的疼,迷蒙地睜開雙眼,就看見逆光而站的夏油傑。
與記憶中的樣子不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由內到外沒有絲毫溫度可言,而曾經戲謔看他的那雙眼睛此刻居高臨下仿佛在看螻蟻般,令人生寒
“傑……”
竹內春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被突然出現的詛咒咬住肚子,鮮血噴湧,他瞪大雙眼顯然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力氣就像抽水塞在體內流逝,他發出咿啊的呼叫,努力去抓,快碰到夏油傑的褲腳時,凶惡的詛咒朝他俯衝而來。
竹內春神情震動,呆若木雞地瞪著天花板。
幽靈嘖嘖稱奇:“累積7小時,比我想得還要沒用。”
“開啟未來嗎?”
“……開啟。”
竹內春猛地醒來,等適應了光線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肚腹完好無損,沒有被吃掉也沒有東西流出,但疼痛依舊如影隨形,他拚命呼吸來掩蓋急促的心跳,接著從鏡子裡看到一張鮮紅的臉。
浴袍下這具身體布滿了曖.昧的痕跡,他懵了會才反應過來穿上衣物——得趕緊離開這裡,怎麼看都很麻煩的樣子!
然而萬事不如意,他恰巧撞上外出回來的人。
不是夏油傑,是一個27、8歲的男人,眉眼看著有些眼熟,竹內春不想浪費時間,推開他撒腿就往電梯衝。
“小春!!”
這聲音怎麼那麼耳熟?
電梯逐漸合上的縫隙中露出男人瘋狂嘶喊的樣子,竹內春渾身一震——他媽的居然是佐藤那個王八羔子!!
自己殺了他的心都有,怎麼可能會和這種渣滓上床?!
竹內春氣得不行,抬頭就看見顯示屏上的日期:2017年12月24日。
12月24日,平安夜。
不等他多想,係統在腦海裡哭唧唧:“嗚嗚嗚嗚宿主我好害怕!”
一人一統漸漸熟悉後,它不再使用“親親~呢~您~”此類客服用語,相反委屈了就喊宿主大大,生氣了就喊王八春。
這很人性化,當然如果更有用點就好了。
竹內春擦著冷汗,一邊安慰它:“都是假的,你彆哭了。”
“可是真的好可怕,你被吃掉了!!嗚為什麼不給係統安裝屏蔽功能呢!”
“我他媽也想問你們為什麼不安裝屏蔽和防痛功能!”竹內春氣急敗壞道。
係統繼續哭唧唧:“嚶嚶嚶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反饋。”
反饋有用要什麼p係統!
叮咚一聲電梯停在了一層,怕王八羔子追上來糾纏,他幾乎是用飛的速度跑出酒店,堪堪到大門距離他五米的建築就發生了大爆炸。
濃煙滾動,反光玻璃自高空砸落,伴隨驚恐地尖叫竹內春被人流擠向了馬路中央。
各色車子連環相撞,咒罵不絕於耳,接著便看見了百鬼夜行的盛況!
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巨大詛咒飛撲而來,汽車爆破,鮮血飛濺,人類的屍首被鬼怪肆意吞吃、瘋搶。
竹內春滿臉慘白,在係統的提醒下躲避著詛咒的襲擊。
“前前前!”
“左邊,宿主左邊!”
“右右右——下!”
前後左右他都能理解,下是個什麼鬼?!
反應不及的竹內春隻道腳下落空,整個人由斷裂的高橋上像雪球般一路滾到一個畫有奇怪符文的陣法裡。
“來不及解釋了,夏油傑很可能在高專,憂太他們有危險!”白毛男人雷厲風行地抓住一人一熊貓扔進陣法裡,並與直挺挺倒在其中的竹內春四目相撞。
他明顯愣了瞬,接著翹嘴笑得格外張揚,“就拜托你們了。”
不等竹內春反應,身下陣法忽然大亮,再睜眼竟從戰火彌漫的都市來到了寧靜的寺廟。
“棘!”
“鮭魚!”
名叫棘的白發少年一把扛起竹內春,竹內春懵了刹,接著整個人飛了出去,速度之快差點沒心跳失衡,等緩過勁來就看見一圈鮮紅的幸福值出現在白發少年頭頂。
他徹底傻了,哆嗦地問係統:“這是怎麼回事?”
所以真的不止一個主角?!
係統狂搖頭:“嗚嗚嗚彆問統!統隻是個笨蛋!”
白發少年將竹內春放在一處安全地帶後快速離開,沒多久寺廟深處響起接二連三地爆炸。
“宿主我們還去找夏油傑嗎?”
去!當然要去!
那可是他舔了四年之久的主角,如果不是就太可笑了吧!
竹內春扶著牆一路跌跌撞撞抵達戰場,就見地上躺屍一片,其中就有那個叫棘的少年。
地動山搖間他看見了昔日大佬與今朝攻略對象兩相對抗的畫麵。
竹內春:……
救命這是什麼魔鬼場麵啊!!
他瞬間失去了顏色,甚至沒發現兩人看見他時微妙的神情。
“救救、救命係統!”
“啊啊啊啊啊是超壞的吃肚子人渣啊!”
所以,這個係統隻會賣萌對嗎?
明白隻能靠自己後,竹內春乾脆跪地裝昏迷。
乙骨憂太:“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普通人!”
夏油傑:“想不到,亡靈都被你們找來了……那就隻能,再殺一次。”
“裡香!!”
刀鋒相交,竹內春被巨大的名為裡香的咒靈從一群蠍怪嘴裡救下,彆問,問就是已經麻木,完全理不清頭緒。
未來大佬和疑似反派的夏油傑唰唰一頓刀光劍影,大戰幾十回合,後者終究不敵純愛之力,狼狽逃走……
竹內春無能痛哭,他從一地廢墟中爬出來,決定誓死不放棄重生希望!
天空昏沉,沒多久便下起了雪,夏油傑倒在狹窄的深巷中,從眼前的一角空間仿佛看見了確實的未來,突然他聽到一聲久違的呼喊。
“傑!”
竹內春氣喘不已,好不容易追上來卻被那張有彆於記憶裡的成熟麵容嚇得止了步。
男人渾身是血,明明疼得渾身打戰臉上卻沒半點表情。
會偽裝的主角,
早慧懂事的主角,
實力不可估量的主角,
通篇大道理樂於助人的主角。
這可是他認定的主角啊。
竹內春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蹲下身嘗試著去擦拭他的血,可血越擦越多,越擦越臟,到最後連自己的袖子也浸濕了。
自始至終夏油傑都平靜地看著他。
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他們從未認識,從未有過交集,竹內春顫了手。
他覺得不可思議,接著又回想起自己受過的苦,在無儘等待中盼望奇跡降臨的蠢樣子,而所有的委屈與疼痛都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潰不成軍。
“你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好端端的主角變成了反派?
那些他不得而知的究竟是———
“不過苦夏罷了。”
改變不可能突然形成,那時刻逃避的目光,總是打岔的話題,刻意忽略的感受,作繭自縛般,故作聰明到頭卻儘是自討苦吃。
苦夏?什麼是苦夏?
恍惚中竹內春想起從前,他們初遇在萬物消融的冬末,想起他少年時期的解圍與幫助,也想起了那些惡劣卻親昵地玩笑,更想起了……那日夜糾纏的荒唐。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反反複複能問的居然隻有這麼一句。
更令人心絞的是仿佛某種終止符號,夏油傑頭頂鮮紅的幸福值如海市蜃樓轟然垮塌。
【0】
幸福值0。
“哈?”竹內春不敢置信,雙眼打戰,直直又木愣地看著他,直到白發男人出現,夏油傑說道。
“我討厭猴子,這句話是發自我的內心。”
接著竹內春肚子一疼,許久他像木偶般吱嘎轉動著脖頸,一雙眼終於看清了鮮血是怎麼從自己肚裡湧出的。
夏油傑再一次捅穿了他的肚子。
毫無心軟的痕跡。
眼前一花,他好像回到了中考那年,天空也如今天一樣飄著雪花,忽然出現的夏油傑,正溫柔笑著展開雙手——
竹內春軟倒在地,這一次沒有人接住他。
隱隱約約地聽見他們在說著什麼,但那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竹內春隻感到了冷。
好冷啊,好冷啊……
好疼啊。
他嗚咽一聲,終是哭出聲來。
“宿、宿主……”
為什麼?為什麼?
數不清的為什麼猶如青絲瘋長將他團團捆住,直到無法呼吸,隻能拚命抓著衣襟不斷哆嗦著抽氣,突然幽靈在耳邊叨絮的諷刺戛然而止。
為什麼?!
他睜開被淚水浸濕的眼,一片朦朧中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是失去蹤跡,消失許久的夏油傑。
他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劊子手,又或者是一個隻知道殺人的機器,難以置信居然能將過去的濃情蜜意全數清空,如今冷冰冰地看著他,再一次舉起了手——
所以一切是假的對嗎?
【任務失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栗子、今天也在好好睡覺 5瓶;中也的增高鞋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