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近,他說:“允許你抱一下。”
見人一動不動,光出神去了,皺眉道:“看樣子你不太喜歡,那走——”
“喜歡!”
說著竹內春被抱了個滿懷,少年常年運動的身體硬邦邦的猶如一道牆,但溫度尤其舒服,暖烘烘的,即便是在夏天也如太陽一樣。
虎杖悠仁永遠在奔跑,好像隻要跑得夠快,痛苦就追不上他。
他不會沉溺悲傷,隻會像太陽一樣掙開束縛也照亮他人。
“喜歡的。”
僅僅是被依靠,嗅到同類的滋味就能令他無比安心,突然一張嘴出現在臉上,“咒術師?”
虎杖悠仁猛地拍過去,可嘴又出現在了手背。
“這是我的身體,沒我的允許誰準你出來的。”
兩麵宿儺嗬了聲,顯然在諷刺他不自量力,無視掉後對竹內春說:“你的射箭和誰學的?”
虎杖悠仁十分警惕,“你問這個乾嘛?”
兩麵宿儺被他煩得要死,忍耐道:“安靜點。”
隻感到一陣拉拽他被鶴見春抱緊了,有一股沐浴液的清香像是南瓜藤蔓把心肺纏繞,隨著收緊的手臂,虎杖悠仁疑惑的喊了聲。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一張嘴?”
虎杖愣了愣,回想起忘記告訴他關於詛咒在體內受肉的細節,剛想解釋卻聽到他說。
“臉都沒有,一定是個醜八怪。”
黑色的環紋當即出現在臉頰兩側,不過瞬間就被虎杖悠仁壓製住,察覺到今天的宿儺很不對勁,他提出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鶴見春笑未達底,一直到房門合上也沒想出原因。
這頭等人離開後竹內春喊出係統,“兩麵宿儺有上一世的記憶?”
係統堅決否認,“不可能!!”
“這麼肯定?”
“當然了,世界和世界不可能相通,就像你在上一個世界攻略的人再次進入裡世界時是不會有幸福值顯示的!”
竹內春沉默了許久,反問:“這樣下去重生的機會是不是越來越少?”
“沒錯。”
他皺起眉,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如果這場考試我永遠填不對答案會怎樣?”
係統不吭聲了,在竹內春越來越冷的聲音下,支支吾吾道:“會、會……”
“我們是朋友吧?”他放軟了聲音,長睫顫抖,係統果然上當了。
“我和春春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好朋友。”
竹內春覺著十分好笑,它一個係統,沒有靈魂沒有身體,可為什麼心是暖的,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摸著腿上的手提袋,觸感如此真實,可再真實也是假的。
“係統。”
“怎麼了春春?”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受儘了委屈,已經找不到希望的囚徒。
“我已經到極限了,”
想靠撒嬌賣萌鼓勵他卻沒有得到過去那樣安慰的話語,於是它明白了。
夜晚不是完全的安靜,有風有蟲在窸窣,係統道:“我私心的希望你永遠像個孩子,但是……”
它見不得竹內春難受,更彆提哭了。係統化作小光圈輕輕貼近他的眼皮,“我告訴你。”
重生隻有一次機會,如果找不到正確的人,刷不滿幸福值就要永生永世在裡世界徘徊。
終於得知真相可他卻感受不到快樂,希望就像蠟燭上的火苗,隻要一場小雨,一陣微風就能將遍體鱗傷的他撂倒。
“春春你還好嗎?”
竹內春隻覺苦澀,臉上卻笑著安慰它:“我很好。”
-
時間如流水一去不複返,六月底時鶴見春在一次祓除任務中受傷了,學校給他批了三天假,還托老師送來慰問品。
虎杖悠仁意外於高專的人性化待遇,直到幾天後從伏黑惠嘴裡聽到原因。
鶴見春越二級咒術師身份將一隻特級祓除。
他愣在原地,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為此有幾分低落,不過很快重振旗鼓,在看望過鶴見春後找上五條老師請教如何才能變強。
天色發青,草蟲樹林一片幽靜,等雨珠子砸下來,全國正式邁入梅雨季。連續數月的降雨,屋子裡連人帶被的散發著一股黴味。
將到手的資料銷毀掉,竹內春倚在床頭看著玻璃窗上的水滴出神,
不知道為什麼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垂暮的老人,好比現在看著窗欞上的雨珠竟想起了高專那幾年。
柏木春時期,彼時都沒有長大,五條悟驕傲自滿,夏油傑笑眯眯裝老好人,家入硝子叼著煙,模樣清純卻比不良還要不良。
除了硝子,兩個惡魔最愛胡鬨,每每“大難臨頭”都要夜探竹內舍——既然做不到雪中送炭,那就同甘共苦吧!
猶記夏油傑十六歲生日是在高專過的。
蛋糕很大,堆滿了五條悟愛吃的奶油,膩味的甜度令當時的班主任夜蛾正道一陣皺眉,一二三年級很難像這樣聚在一起,如此五條悟翹高了尾巴。
蠟燭在前,他擠開夏油傑大聲許願:給爺建個澡堂!
話音落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歡笑。
夏油傑狹長的眼彎成了月牙,一拳捶過去,好笑道:“誰的生日啊,混蛋。”
夏油傑說過,講出口的願望是不會實現的。
事實證明哪怕在心裡反複默念,願望也不會實現。
夏油傑死了,伏黑甚爾死了。
或好或壞的人都死了。
連他自己也死了好多回。
生命的重量比從前輕了。
竹內春在暗地裡做了很多事情,好的不好的,眼睛眨一眨就過去了,或許是發現了什麼,五條悟強硬地要將他拉出越陷越深的泥濘。
“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五條悟是聰明的,他能糊弄虎杖悠仁不代表能糊弄他。竹內春不吭聲,臉色平靜地看著他。
五條悟推測道:“心裡有怨?”
“因為原本的準一級,高層卻以你無法擔負重任降到二,所以心裡埋怨才不停的找特級祓除證明實力?”他皺眉道,“不要命了?”
咒術師哪有命可談。
竹內春垂下眼,外表溫軟骨子卻固執己見,“我知道的。”
兩人分彆時鶴見春喊住他。
五條悟看過去,聽到那聲音與窗外的綿綿細雨融合著一起澆濕了天地。
“老師你相信夏油傑還活著嗎?”
他自問自答,“你肯定不相信,畢竟你說過他是你親自埋葬的摯友。”
那雙眼睛是漆黑的,猶如無風無浪的湖泊,可五條悟卻從中窺見了失望,仿佛他對他從來隻有失望。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好像他們認識了很久一樣,五條悟百思不得其解,可沒有時間讓他去思考,畢竟作為咒術界最強,五條家的六眼,他有許多許多的事需要親力親為。
而在七月份來臨時,他是最後一個知道虎杖悠仁被高層算計死亡,鶴見春成為了……第二個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