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9章 女裝(1 / 2)

“我兒子絕對沒有參與其中。”

竹內爸堅定的態度令來電者沉默, 那頭長歎一聲,語重心長道:“問問而已,彆生氣。”

“懷疑沒落在你身上,你當然不生氣!”

他摔開鼠標, 眉眼鋒利道:“幾頁通話記錄算什麼證據, 高專監督的報告我看了, 現場四具屍體屬於人為, 另五人由詛咒所殺。”

“你們不好好找消失的那部分咒力殘穢現在在哪兒, 居然管起屍體裡的石頭是不是人為,這算不算本末倒置!”

“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要牽扯我的家人,他們沒有一點咒力,連詛咒是什麼都不知道!況且若真在場,詛咒憑什麼獨獨放了我兒子?!”

一陣漫長的沉默後, 竹內爸呼吸聲漸漸平靜, 指頭用力摁住眉心, “老林,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我明白。”

電話掛斷後, 竹內爸臉上儘是疲憊。

沒有人比他更彷徨、更害怕真相, 當知道兒子沒有參加社團合宿時簡直如鯁在喉。

望著電腦屏上的咒術區域管轄交接書, 終是點了確定。

調整好情緒後他戴上眼鏡走出房間,妻子正哼著歌在廚房忙碌,菜香遠遠飄來,縈繞在鼻尖令他心中溫暖。

秋末的陽光灑在一件件家具上, 他看看這又看看哪兒, 閒下來一數,居然在這住了十多年了!

夜裡竹內爸略有些緊張的看著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兒子,早一步就得到會搬家的竹內媽安慰起他。

“春會理解的。”

果然在得知父親工作調職要搬去東京時, 竹內春隻是詫異了會兒便點頭表示知道了,接著問他們這個周末有沒有時間去東京看比賽。

“實在太忙的話不去也沒……”

“當然要去,對不對老公!”

被妻子抱著手臂搖晃,竹內爸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容,看著竹內春點下頭。

“好好比賽。”

比賽那天,竹內爸快四十多的人了,可看見賽場上兒子沉穩冷靜的樣子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真好。”

聽見妻子的呢喃他應了聲,誰能想到過去唯恐摔著的小豆丁有一天會像個男人一樣舉起彎弓,肩負著眾人的期望。

奪下冠軍那刹竹內媽高高跳起,像小女孩一樣摟住老公在原地轉圈,看見兒子被同學簇擁著,他們沒有上去打擾,而是臉掛與有榮焉的笑,商量起一會兒請這幫孩子吃點什麼。

“那是乙骨君吧?”

竹內爸看去,確實是乙骨憂太。

“看上去關係很好呢,有成為朋友嗎?”

“不是朋友怎麼可能上咱家住,好了彆胡思亂想,我們先去找餐館,晚點再聯係中介看房,你不是喜歡種樹嗎,選個比之前大點的房……”

“要那麼大乾嘛,我還懶得打掃衛生!”竹內媽白了一眼,嗔怪道,“東京物價不比宮城,節約點總沒錯,房子能住就行,我和春春不挑的。”

竹內爸心裡暖,笑道:“是,你倆都是我的熨鬥。”

乙骨憂太稀裡糊塗地跟著竹內春去了餐廳,長長的桌子加上竹內父母一共擺了十來副碗筷。

席間熱鬨,聊什麼的都有,乙骨憂太坐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地吃著飯。

身旁的人就像太陽,上哪兒都是焦點,他很有趣,為了氣班主任將一頭黑發染成綠色,令老師們愛恨交加,可每每敲打又心軟的放過。

他很可靠,什麼都懂,什麼都會,沒有人不喜歡現在的竹內春。

隨著他越來越優秀漸漸沒人記得從前那個竹內春了。

隻有乙骨憂太記得。

失憶,性格大變,會感應到詛咒。

他苦中作樂的想對方是不是穿越來的,像熱血漫一樣是個主角。

摸過獎杯的掌心隱隱發燙,回憶起他的笑容,暗道自己究竟以什麼身份坐進這場慶功宴。

無藥可救的乙骨憂太感到自卑,他明白自己融入不了這片快樂,所以求救的看向身旁的人。

對方接收到了,與父母說了什麼然後拎著背包出了餐廳。

等乙骨憂太走出去,立在電燈下的人正在笑。

竹內春:“還以為是我會錯意了。”

-

加藤等人身亡的消息在學校傳播了一陣後就沒了後文,隨著冬天到來,宮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三年級們陸陸續續進入複習階段。

緊迫的學習氛圍下,許多學生因為壓力病倒,竹內春也感冒了,卻不是因為學習。

連著幾天通宵打遊戲,仗著有空調隻穿薄睡衣,時不時出房間接水、拿零食,冷熱交替的次數一多,就中招了。

人一病就乖得不行,聽話的把自己裹成顆球,米白色的圍巾嚴嚴實實遮住口鼻,那頭紮眼的綠毛褪了色,變成淺淺的金。

他皮膚白,眼睛又大,金發並不突兀,甚至給人一種很容易上當受騙的感覺。

感冒後眼尾、鼻頭都是紅的,尤其那張嘴,爛紅一團仿佛被人狠狠親過。

“怎麼都在看我,我臉上是有什麼嗎?”

竹內春喊住乙骨憂太,皺著眉頭,眼裡的煩躁、困惑因為汪汪的水汽變得嬌氣。

乙骨憂太有些汗顏,誰都知道他有多受歡迎,惟獨萬人迷本人傻乎乎的一臉茫然。

起了糊弄的心,便道:“他們是在慶幸你感冒了。”

“我就知道。”

“……怎麼知道的?”

他一臉“彆拿當我傻子”的表情,不開心地說:“學習委員天天過來問我感冒好了沒,不就上次單科成績超過他了嗎,至於麼。”

一時間乙骨憂太哭笑不得。

冬季天色黑得快,沒了社團活動後,兩人經常結伴回家,看著他氣鼓鼓的樣子,乙骨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竹內春抬起頭,雪白的臉,爛紅的唇,一雙杏眼軟乎乎的。

乙骨呆住,指頭不自覺鬆開了。

“乾嘛?”

“…吃關東煮嗎?”

“我要超辣的那種。”

雖然說著超辣,但乙骨憂太並沒有聽他的,付了錢後,把清湯筒塞進他懷裡。

生病的人就是嬌貴,看到清湯寡水的關東煮竟然哭了。

乙骨憂太再次傻眼,呆呆地看著他,直到大豆淚啪嗒沒進圍巾。

竹內春氣得小臉通紅,把關東煮狠狠還給他,背著書包埋頭往前衝。

乙骨慌了,追上去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竹……”

“彆和我說話!”竹內春氣急敗壞道,隔了會兒扭頭瞪他,補充道,“限今天!”

一路上乙骨憂太都在小心觀察他的表情,咬唇就是還在氣,抿唇則是氣緩了但心裡愧疚又找不到台階。

於是他靠近兩步,肩膀擦過肩膀,垂下頭用可憐的腔調說:“彆生氣了好不好?”

他發現竹內春容易心軟,尤其對慘兮兮的人沒轍。

果然,濃密的眼睫顫了又顫,小鹿般的眼睛悄悄瞄過來,乙骨憂太立馬攏拉眼皮,顯得自己更可憐些。

竹內春抿緊嘴,半響委屈道:“我喜歡吃辣的。”

“嗯。”

“以後不許擅作主張。”

“好。”

他見縫插針地遞上關東煮,竹內春接過了,雖然吃得悶悶不樂就是了。

突然竹內春頗為嚴肅地說:“你不用遷就我。”

乙骨看著他,寒冷的風刮疼了臉頰,口裡呼出的白氣漸漸模糊了視野,無人知道這一刻他有多麼提心吊膽。

“不用遷就我也會和你做朋友,對你好的。”

這是乙骨憂太得到過的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朋友。

多美好啊。

新年那天乙骨憂太早早起了床,他收拾好自己,穿著新衣服——一件版型休閒的黑色羽絨服,來到鏡子前。

許多年沒有照過鏡子了,他看著裡麵的自己,感到十分陌生。

眼底依舊發青,麵色慘白,頭發漸長,可整體卻比從前亮了很多。

他明白這是“朋友”帶給自己的改變。

鏡子裡,巨大的裡香出現在身後,小心翼翼念著他的名字。

乙骨憂太彎起眼睛,他笑了,眼裡是溫柔,伸手握住肩頭那隻寬大的白骨手,好像在感應她的溫度。

可詛咒是沒有溫度的。

乙骨憂太輕聲說:“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新年快樂裡香。”

準時來到竹內家,他站在外麵發了通抵達的消息,等待的空隙打量起布置溫馨的門庭。

幾串燈籠掛在屋簷下,日本沒有這種習俗,想來是竹內春的愛好。

大門中央是辟邪用的注連繩,還有堆滿院子的綠色植被,放眼望去一片紅紅綠綠十分喜慶。

不知道等了多久,隻道手腳都開始發冷,即便這樣他也沒有拿出手機催促快點,反而莫名固執起來,黑黑的眼睛直直望著門。

終於門鎖發出響動,一顆金色的腦袋探出來,看到他後神情慌亂地跑回屋,沒一會兒抱著熱水袋衝出來。

“你不知道打電話嗎!”

乙骨憂太接過熱水袋,小聲解釋:“我怕打擾到你們過節。”

“有什麼好打擾的,新年誰不是在家吃吃喝喝看電視,真服了你,有時候固執起來像個小老頭!”

“誰是老頭?”

竹內春翻了個白眼,感冒剛好,懶得和他掰扯。

兩人並肩朝寺廟走,街上有不少穿和服的女生,竹內春看了又看,被乙骨撞見了。

“喜歡?”

沒頭沒尾的一句,惹得竹內春摸不清頭緒:“什麼?”

“衣服。”

順著他的目光,看見旁邊的櫥窗掛著件紅粉相間,還有兔毛領的和服。

竹內春沒多想,點頭道:“是挺好看的。”

他就喜歡紅彤彤的東西,尤其在新年大節時,怎麼看怎麼喜慶。

以為他有某種興趣,乙骨憂太望著櫥窗,半響“哦”了聲。

抵達神社後,開始排隊去祈福。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