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9章 女裝(2 / 2)

兩人一前一後站著,竹內春站在前麵,時不時回頭和他說話。

有的沒的,什麼都能吹。

“你決定好去哪兒上學了嗎?”

乙骨憂太垂下眼,迎著他好奇的目光,慢慢道:“東京。”

以為他是聽了自己的建議要去高專讀書,竹內春為此揚起開心的笑容:“你肯定會交到很多朋友的。”

又是那種篤定的語氣,乙骨憂太沒吭聲,輕輕推著他,示意輪到他們了。

“啪啪——”

搖鈴後是清脆的拍掌聲,然後要向神明虔誠的許下心願。

乙骨憂太睜開眼,看著竹內春認真的側臉,許久才轉過頭。

“小吉啊……”竹內春失落的看著手裡的紙條,探頭瞄了眼身旁,被兩個明晃晃的大吉刺傷了眼。

假裝沒看出他羨慕的表情,乙骨憂太問道:“怎麼了?”

“沒。”吸了吸鼻子,竹內春催促道,“想逛嗎?”

“我都可以。”

竹內春四處打量了會兒,最後搖頭,“年年都是這些,沒意思,還是回家烤火吧。”

牢牢盯著人,仿佛怕他跑了似的說:“你跟我一起回家過年,放心這次有提前通知他們。”

回去的路上竹內春沒忍住問:“裡香還好嗎?”

“嗯,不像過去那麼暴躁了,有時候我也會和她說說話。”

“那挺好。”

竹內春感歎,突然想起什麼扭頭問:“你剛才許了什麼願望?”

乙骨憂太盯著他反問:“你呢?”

“爸媽長命百歲,身體健康。”

耐不住他的刨根問底,臉頰逐漸滾燙,乙骨憂太不得不說:“希望你能喜歡我的禮物。”

這是什麼願望?

竹內春懵了,一路上都在追問他要送自己什麼,並糾結起來為什麼要送禮物啊,搞得他也必須精心挑選才不落下風。

新年過後一家人去姑媽家拜年——正是在竹內父母死後說竹內春喪門星的那家子。

竹內媽媽親近這邊,經濟上沒少幫助他們,甚至年年都大包小包的提著禮品去看望。

踏入姑媽家那刻,竹內春不僅裝瞎看不懂表弟討要壓歲錢的行為,還全程臭臉。

姑媽堆著笑容,一邊誇他又長帥了,一邊說弟弟多麼想他。

想他就算了,是想他媽包的大紅包吧!

在他赤果果的目光下,姑媽的恭維再說不下去了,互給紅包時,竹內春極其不給麵子的當著各方親戚的麵打開。

和爸媽那個驚天大紅包相比,這十來張慘綠的日元十分滑稽。

原本熱熱鬨鬨的客廳一時間安靜至極,在無數雙眼睛的打量下,姑媽艱難地維持住笑容。

“瞧我這記性,拿錯了拿錯了,這是給掃雪大爺的,春春的是這個才對。”

她翻出一個鼓了數倍的紅包,奪過竹內春手裡那個,重新塞了個新的。

大家笑笑這事也就翻篇了,偏偏竹內春小聲嘀咕:“原來以前也拿錯了啊。”

竹內媽一聽當即黑了臉,她從沒管過兒子收了多少紅包,而今算是明白過來,自己這些年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姑媽一家是寄生蟲,更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看著席間各色尷尬,看熱鬨的臉,竹內春斂下眼皮,屋裡太悶了,他轉頭望著窗外的細雪,回想起曾在這裡受過的冷眼與埋汰。

永遠無法忘記石頭砸破額頭的疼痛與心酸。

看到姑媽陷入窘境,他雖不會幸災樂禍,但也是解氣的。

吃完晚飯大人們會聚在一起搓麻將,竹內媽年年都要留到最後散場,今年卻沒有,大概是紅包的事啟發了她,冷著臉祝福了幾句就拉著家裡的兩個男人離開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車上,竹內春在後座看著媽媽抓狂的樣子,感覺有些新鮮。

竹內爸哭笑不得,撿著好聽的話順毛。

話匣子一開,就像抖金子一樣,竹內媽開始細數家長裡短,句句不離被姑媽一家哄騙利用的憤怒。

竹內春聽得津津有味,還煽風點火的附和兩句,爸爸從後視鏡瞪了他一樣,竹內春趕緊縮頭,撇撇嘴假裝看手機。

倒真看到不少消息。

大半都是同學的祝福,乙骨憂太的最不一樣,讓自己去找他。

消息是早上六點發的,現在是晚上七點。

等到家天色都黑成一團了,他猶豫了會兒做了決定,去乙骨家前不忘給爸媽打招呼。

“有沒有火爐,趕緊的,冷死我了!”

門一開竹內春就擠了進去,跳著腳,一邊捏耳朵,一邊跳腳。

過來時圍巾落在了車上,他一路迎著風,臉都吹白了。

乙骨憂太趕緊將火爐開到最大,撿起棉被往他身上蓋,又匆匆接了杯溫水過來。

“謝謝。”竹內春顫抖著說完,趕緊吞下,胃裡暖和了起來,他伸手放在烤爐上,過了許久終於不抖了。

恢複了力氣,他問:“喊我過來乾嘛?”

乙骨憂太沒賣關子,從房間裡抱出一個極大的禮盒放在他腳邊。

“什麼東西啊這麼大個?”想到什麼竹內春瞪大眼,“新年禮物?”

乙骨憂太點頭。

“這、這麼大??”

外麵多冷啊,難不成讓他抱回去?!

他猶豫了會兒才說:“現在能打開嗎?”

對方非常古怪的紅了臉,竹內春疑猶不定地看著他,心裡直嘀咕。

“你的東西你自己決定。”

竹內春哦了聲,爬過去拆膠帶,費了會兒功夫才打開。

拿出防塵海綿,等看見紅粉相間的花紋時一股不妙的預感爬上心頭。

原本及時收手就不會有後麵的事可他不信邪,把整個箱子抱起來一抖,嘩啦啦地一堆衣服飾品落在腳邊。

“……”

漫長地沉默後,竹內春青著臉看過去。

“不、不喜歡嗎?”乙骨憂太緊張地看著他。

得,這誤會可大了!

竹內春根本沒有那種癖好,可新年大節的,彆人辛辛苦苦兼職攢錢給他買了身一看就很貴的和服,他總不能說不喜歡吧!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語氣生硬:“喜、歡。”

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下僵硬地抱起衣服進了臥室。

一陣子後房門外響起乙骨憂太的聲音。

乾嘛啊這是!

竹內春氣得眼淚直流,他雖然生活在日本,但女孩子的和服從沒接觸過,看著齊全的配飾,真不知道是自己太蠢,還是乙骨憂太故意的。

忍著羞恥套上白色的吊帶襪,怎麼說,勾在他又直又白的腿上十分……澀/情。

勉強把係帶纏上衣服,可太鬆了,領口、下擺大開不說,半邊胸膛都暴露出來了。

屋外又響起聲音,竹內春淚水隻落,恥辱地拉開門。

“你煩不煩啊!”

送的什麼破禮物!

乙骨憂太呆了,盯著他半天發不出聲音。

他根本不知道竹內春進房間是穿衣服去了,見人太久沒出來,怕他凍著才一直在門外催促。

竹內春扭頭坐回原位開始脫衣服。

從乙骨憂太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哭紅的眼睛,和滿臉化不開的豔紅。

頭發淩亂,隨著弓著腰杆脫襪子的動作,衣領大大敞開,露出一整片潔白的皮膚。

沒有一點傷疤,像塊溫潤的美玉。

那張臉太具攻擊性了,尤其是毫不設防,哭得不行的時候,眼下穿著女裝,一時間性彆都模糊了。

乙骨憂太僵在原地,尷尬地移開視線,突然竹內春喊住他。

“我解不開。”

他有些僵硬地回道:“你再試試。”

竹內春更難堪了,抓起毛絨頭飾扔過去,哭腔明顯,“試了很多遍很多遍!就是解不開!”

“…嗯。”

他快被氣死了,眼裡包著淚,羞憤道:“嗯什麼嗯,進來!”

一時間乙骨憂太明白了什麼叫進退兩難,躊躇地捏緊衣袖,花了半天才走近,在對方的示意下蹲好。

“襪子嗎?”

竹內春抹著眼淚,堵氣不吭聲。

於是他隻能自己找,大片皮膚幾乎灼傷眼睛,看到襪子的褶皺,明白是這裡把人急哭了。

嘗試了幾下都沒成功,女孩子的襪子好複雜,白色的蕾絲雖然很漂亮,但這個款式又是內扣,又是七七八八的各種結,饒是乙骨憂太有耐心,也因為竹內春時不時發出的哭聲而心亂。

“你彆哭了。”

“我沒哭。”

反正就是嘴硬。

乙骨憂太忍住笑意,伸手把襪麵轉了圈,指頭難免碰到皮膚。

而每碰一下腿的主人都會縮瑟一下,這令他想到了某些顏色畫麵,心裡越亂解起來就越費神,漸漸額頭溢出汗水。

看到他局促的樣子,竹內春心裡好受不少,抱怨道:“誰讓你買這種。”

聞言乙骨憂太臊紅了臉,暗道自己哪裡懂這些,飾品這類全是店員推薦的,他隻負責給錢並提走。

隔了會兒,竹內春問:“能解開嗎?”

“我試試。”

幾分鐘後,“到底行不行?”

乙骨憂太大汗淋漓:“我再試試。”

最後襪子脫下時,竹內春眼睛都哭腫了。

從滿臉通紅的乙骨憂太手裡奪過襪子,極其嫌棄地把它們揉成一團眼不見為淨。

這身和服他死都不可能帶回家,一股腦扔回原本的禮盒裡,封膠塞進乙骨憂太的衣櫃——再難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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