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同性戀有什麼看法?”
看到這句話, 竹內春忍不住思維發散。
要說離奇的經曆沒有人能比得過他。
國中開始三餐從來不需要自己掏錢,而一不小心睡著身上總會多出一件外套,稍微咳嗽一聲第二天桌子上就會出現一袋藥, 就連課堂筆記也人幫忙抄。
彆人苦求的關愛, 他不費一點力氣就得到了。
至於做這些事的人都是他曾經的好朋友——曾經。
竹內春至今記得被幾個男生同時表白的荒謬場景, 從那之後他知道了原來兩個男的也可以談戀愛。
叮咚一聲,電車到達目的地。
他推了推身旁的男生,“醒醒到了。”
虎杖悠仁睜開眼, 麵色發青, 眼底發紅,一副昨晚鬼混去了的模樣。
沒想到長得這麼老實居然玩得還挺花。
虎杖悠仁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若是知道鐵定跳腳, 他整理著皺巴巴的衛衣, 啞聲道:“謝謝。”
竹內春取下行李箱,隨著人流朝外走。
正處大二寒假,朋友的朋友,也就是眼前的粉發少年虎杖悠仁邀他一起搭車回家。
竹內春是觀察了很長一段時間,確定他不是gay才同意的。
畢竟他是真的怕了。
整整十九年, 到最後身邊居然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知心好友,所以他真的挺羨慕那些以兄弟相稱,兩助插刀的友情。
“前輩我先走了。”
竹內春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 等人走遠突然感到饑餓。
他是個懶人, 尤其是搬出學校後,習慣了三餐餓了再吃, 雖然也有室友,但對方是上班族,十天裡能碰上一麵都算不錯了。
竹內春捧著剛買的熱包子慢慢咬, 瞄到門口的稱,當即踩了上去。
完蛋,回家鐵定要挨訓。
他發愁的想,連嘴裡的包子都不香了。
等公交的空隙,迎麵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紮眼的粉色頭發和橘紅衛衣,是剛剛分彆的虎杖悠仁。
令竹內春大跌眼鏡的是他正牽著一個男生的手!
兩人靠得很近,肩膀擦著肩膀,完全不是好兄弟之間應該有的距離,而且虎杖悠仁的神情有種說不出來……深情。
竹內春麻了,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身上有病,類似病菌傳染,令周邊的男性同胞內部消化。
公交車駛來,高大的車身徹底將他們擋住,等竹內春提著行李坐上去,伸頭再看,隻看到一片茫茫人海。
“春春你在乾嘛呢。”
腦內響起機械音,竹內春終於停止了無聊的發呆,他頗為深沉的說:“我在思考哲學。”
“哇,你好厲害哦。”係統敷衍地拍了兩下手。
“睡醒了?”
“差不多啦,已經到宮城了嗎,是不是要去找伏黑渣男了?”一改無精打采的樣子,係統興奮道。
“不要沒大沒小,那是救過我一命的叔叔。”竹內春嚴謹地糾正它。
“是是是,最近還會倒黴嗎?”
竹內春想了想,搖頭說:“挺正常的,也沒有遇到變態。”
“那就好。”聲音漸弱,竹內春知道它又要進入休眠了。
他有些愧疚,畢竟係統原名火葬場,需要虐渣給它補充在線能源,可竹內春連被人表白都一副戰戰栗栗的樣子,怎麼趕去“施虐”。
等到家,他果然被媽媽拎著耳朵訓了頓,晚飯整整吃了兩大碗才被放過。
臨睡前竹內春收到了開黑網友的消息。
【悟嗚嗚】:假期到了鳥兒開始浪了,怎麼說,北海道走一波?
【zz】:去乾嘛
【悟嗚嗚】:滑雪啊
竹內春一哂。
【zz】:不如睡覺。
發完扔開手機倒頭大睡。
第二天天沒亮就被媽媽從床上拖了起來。
媽媽愛美要打扮也就算了,沒想到老爸也對著鏡子仔細抹發膠。
不過是走訪親朋吃頓便飯,乾嘛這麼大張旗鼓。
他無法理解,大概這就是成年人的體麵吧。抱著靠枕哈欠連天,腦袋一點再點,差點沒摔下沙發,終於媽媽扣上口紅,一天的行程正式開始。
上午走姑媽家,中午是小叔家,晚上是伏黑叔叔家。
姑媽家不說,竹內春最煩他們一家子,小叔也是表麵笑哈哈,倒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伏黑家,讓他最放鬆。
車子穿過小路,等停下,兩層樓的一戶建映入眼簾。天色將黑,沿途的路燈模糊的照出斑駁的牆漆,陽台上的空調機箱不複兒時看著那麼鮮亮。
十歲那年竹內春險些一命嗚呼,是伏黑甚爾救了他,從此之後每年爸爸都會帶他過來住一段時間,一直到他上大學才停止寄住。
伏黑家沒有女主人,兒子和繼女可以說是自生自滅的長到今天,竹內春其實挺同情他們的,不過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因為伏黑叔叔的兒子伏黑惠是一個相當聰慧的人。
爸爸按了一下喇叭,很快從屋裡走出一個海膽頭少年,一張豔麗的臉卻生著一雙寒冰般的眉眼。
爸爸說:“快上車,車裡有暖氣。”
竹內春幫忙打開車門,他弓著身恰好與彎腰往裡坐的伏黑惠四目相對。
“惠。”竹內春下意識喊道,眼睛也跟著彎了彎。
伏黑惠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收了回去,如冬日晨露般冰涼的瞳仁慢慢淌出一絲溫度。
“嗯。”
嘶,好冷淡哦。
竹內春縮瑟了下,往裡靠了靠。
竹內爸爸問:“甚爾先生呢?”
提起這個人伏黑惠的表情瞬間變臭,“不知道。”
“今年也不在家嗎?”媽媽的嘀咕很快被爸爸打斷。
“咱們去吃鴨肉湯鍋,特彆養胃。津美紀還在學校忙嗎,醫學生真是辛苦啊,不像你小春哥哥,一放假腳底跟抹油了似的往家趕。”
竹內春臉皮薄,被說得麵紅耳赤,忍不住頂嘴:“不回家在外撿泥巴啊!”
他大學修的土木專業,結果沒多久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長大了,爸爸說兩句都不行了。”
竹內春撇嘴,無意抓到伏黑惠的目光。
他臉上是有東西嗎,怎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竹內春探究的看過去,伏黑惠卻轉了頭。
吃完晚飯爸媽要去逛廟會,廟會年年都那樣竹內春才不要去,沒轍隻得苦了伏黑惠跟著他漫無目的走。
街道人來人往,霓虹燈更是明亮,仿佛一下就將深冬的寒氣驅逐了出去。
“惠,要圍巾嗎?”
他身上的圍巾戴了好些年,都起球了,正巧撞見貨攤便擠進去,同時回頭問伏黑惠。
以為會拒絕,因為他從沒見人戴過這類東西,惠總是清清爽爽的一身裝扮,顏色更是隻有黑灰。
結果伏黑惠點頭了,竹內春便拿了兩條。
回程路上忽然被喊住,他茫然地回頭,驚訝地發現看著長大的小孩已經高出自己半個頭了。
他忍不住說:“你今年高中要畢業了吧?”
“還有一年。”
“高四?”哪有高中要讀四年,哦有的,伏黑惠他們學校。
伏黑惠突然又喊:“春。”
“什麼事?”氣氛竟然有些微妙起來,這感覺他還挺熟悉,多少有點二缺的衝弟弟開玩笑,“不會要跟我表白吧?”
如果可以竹內春真想抽死上一秒的自己,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也不存在時光機。
“嗯。”
伏黑惠抓著圍巾,看著他說:“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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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你昨天說什麼來著?
【悟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