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聲尖叫傳來,竹內春根本來不及回頭,腰身被用力抱住,安了馬達般,飛也似的朝前衝。
“春!”
此起彼伏的叫聲無法令竹內春停下來,他緊張地閉上眼,所幸前麵是厚厚的積雪。
兩聲悶響,竹內春和身後的女孩一齊摔進了雪裡。
女孩慌張地爬起來,扶起眼冒金星的竹內春。
“對不起,你還好嗎?”
“很不好。”在她蒼白的麵色下,竹內春說,“大白天居然能看到星星,我可能摔傻了。”
空氣一靜,須臾傳來一陣放鬆的笑聲。
女孩紅著臉,開心的說:“你好啊,我叫……”
“春。”
手上一疼,竹內春被人提了起來。
五條悟這個人真的很奇怪,玩鬨時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眼下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語氣頗沉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摔倒很開心嗎?”
“什麼?”手上的劇痛疼令他皺緊眉頭,“你乾嘛啊。”
“悟。”夏油傑阻止他的逼近。
重獲自由後竹內春立馬躲到夏油傑身後。
在女孩的道歉聲中,他甚至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被兩個大個子夾在中間走。
突然五條悟說:“你喜歡什麼類型……”
竹內春條件反射道:“我喜歡女生。”
氣氛沉悶,就連夏油傑都不笑了,竹內春有些呼吸不上來,遲疑的開口:“可愛的吧。”
“剛才那樣的?”
腦海裡浮現一張羞窘的臉,竹內春剛要說話五條悟雙手握拳抵在臉頰兩側,衝他喵了兩聲,還大言不慚的說:我可愛吧。
這畫麵太美,雷得竹內春差點給他兩腳。
還好手機響了。
一看號碼,怪陌生,但現在根本不是顧慮的時候,像是抓到解藥似的迅速接聽。
“喂?是竹內春嗎?”
聲音很陌生,竹內春想不起來是誰,他應了聲,那頭開始自我介紹。
原來是國中的班長,說年後要辦同學會,讓他務必到場。
竹內春不想去,畢竟國中三年並不愉快,他含含糊糊的應著,等掛電話也沒說去不去。
“來拍照吧。”
竹內春回頭就看見笑容燦爛的夏油傑,仿佛剛剛的凝重都是幻覺。
他迷迷糊糊的走過去,兩個大高個一左一右挨著他,在鏡頭前比V。
太陽落山時他們潦草吃了些東西,等渾身酸軟的回到旅店竹內春傻眼了。
狹窄的房間僅有一張大床,五條悟招呼也不打往床上倒,夏油傑更是沒有半分避諱的意思,脫起衣服。
等隻剩一件灰色汗衫,竹內春猛地回神,衝上去撈起床上的衣服往他懷裡塞。
“回你自己房間脫!”
五條悟說:“真可憐,看樣子傑你要留宿街頭了。”
竹內春立馬說:“你也是,回自己房間睡!”
夏油傑笑容滿麵,不甘示弱道:“半斤八兩呢悟。”
五條悟嘖了聲,雙手盤住後腦勺,“真笨,沒發現我們的行李都在這嗎?”
經過提醒竹內春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他瞪圓眼睛,腦子一團亂,順著係統的話脫口而出:“3P?”
在夏油傑的凝視下,五條悟高舉雙手作投降狀,“我很純潔的好不好!”
人民教師是比小白花還高尚的職業~五條悟拿人格擔保,當然各色雜書他也看了不止一箱。
夏油傑這才收回目光,來到風中淩亂竹內春麵前,歉意道:“抱歉了春,忘記告訴你現在是旺季,旅店得提前三天預訂。”
“不是他……”
五條悟搶先道:“你拒絕了啊。”
言下之意一開始確實是三間,怪他拒絕邀請又突然同意。
竹內春瞬間啞巴吃黃連。
夏油傑說:“很介意嗎?那晚上我睡地板吧。”
這怎麼行!況且真男人哪會在意這些,隻不過……
竹內春艱難地眨了眨眼,“不用。呃我想洗澡,可以嗎?”
夏油傑的笑容如沐春風,可狐狸眼怎麼看都不像好人。
“當然了。”
他從背包裡迅速翻出小熊睡衣。隔著一塊磨砂玻璃,看不清外麵,但外麵的人卻能看見一片模糊的倒影。
五條悟翻出遙控器打開電視,令人浮想聯翩的水聲漸漸模糊在鬨哄哄的節目中。
回完伊地知的消息,他對著床尾的身影說:“我後天走。”
夏油傑驚訝:“年不過了?”
“是啊,家裡的老頭們跟沒斷奶似的,看不見人就嗷嗷叫,真討厭。”
“多少有點同情你。”
“免了,咱倆誰跟誰。”
水聲停了,他沒去聽裡頭的動靜,而是盯著夏油傑說:“傑,你也是嗎?”
也是重生的,還是單純的喜歡上了初次見麵的網友竹內春。
如果是後者他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沒能從夏油傑身上探索出更多信息,竹內春頂著頭濕發走了出來。
五條悟剛要想讓他去吹頭,夏油傑已經取出櫃底的吹風機,招呼人過去。
天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夏油傑這樣的好男人。
竹內春心想,如果他是女生肯定會被他捕獲芳心。
完全不明白五條悟怎麼一副要吃了他的凶惡表情,竹內春縮縮肩,在夏油傑的詢問下搖了搖頭。
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照顧,就像過去十幾年被不同的人小心對待那樣,以為這是友情的小船建立的信號。
竹內春忍不住笑起來,神情更加放鬆。
隻有係統焦慮的世界達成了。
真是大白兔鑽進了狼窩,還拔著狼的皮毛,嚷嚷著要吃草。
夏油傑的指頭出乎意料的粗糙,頭發被輕柔地撥弄開,炙熱的掌心蹭到他敏感的後頸肉,竹內春沒忍住顫了下。
“抱歉。”
他捂著脖子,扭頭傻笑,“沒事啊,你不用這麼小心。”
又強調:“都是男的,這點觸碰沒關係啦。”
“……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夏油傑笑不達底。
“那有被彆人這樣碰過嗎?”
“你指脖子?”
竹內春想了想,搖頭又點頭:“我以前打排球,平時訓練,合宿什麼的這類觸碰不可避免吧。”
“而且我有個弟弟。”
想起伏黑惠他的神情有些尷尬,因為回憶起了同床共枕的過往。
突然小動物似的神經一凜,沒等他回味過來,一個枕頭從天砸下,咚一聲,竹內春半邊屁股懸在空中,被這一擊送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