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係統的支招下竹內春抱了床被子睡在過道, 也不知道五條和夏油僵持著什麼,空氣安靜的可怕。
這晚睡得並不好,思緒被夢境所困, 靈魂仿佛回到了十歲那年。
國小四年級的夏天,學校突然斷電,為了規避麻煩, 校長通知全年級回家避暑。
竹內春總是比彆人慢半拍, 好比升入四年級才知道課本不用每天背回家。當他收拾完走出教室,鄰班的老師喊住他。
具體說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隻知道被牽到一間廉價的賓館裡。
坐在散發黴味的床上,老師滿臉陶醉地摸著他,說他有一雙像小鹿一樣的眼睛,說他皮膚好嫩,輕輕一捏就紅了。
這些如雨點般的觸碰並沒有喚起竹內春的恐懼,他隻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你是乖孩子對不對?”
“乖孩子就要聽老師的話, 現在不許動, 老師要幫你脫掉礙事的校服。”
冠冕堂皇的樣子和身後突然出現的怪物一樣醜陋。
竹內春一時分不清現實, 木楞的被剝掉紐扣, 當男老師長年握筆的粗糲指頭觸到胸膛時,怪物也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瞬間鮮血如注,飛濺滿牆。
他聽見骨頭咬碎的聲音,哢嚓哢嚓, 脆得好像一塊薯片,而他渾身是血, 那血又臟又燙,像一件遮羞的衣衫。
係統出現了,同時姓伏黑的男人處理完怪物後, 把幸存的他隨意的丟在路邊。
這事後媽媽開始求神拜佛,形形色色的人進出家中,他們說的話竹內春聽不懂,隻知道爸爸花了很大一筆錢才得到“轉運”機會。
在係統的透露下,伏黑甚爾的原話是:
“我的價格可是很貴的。”
“負擔不起的話,我的兒子可以試試。”
“他身上有那家人求之不得的東西,當然不可能白做你家小孩的保鏢對吧。”
他說的沒有錯,能用錢買來的服務,總好過赴湯蹈火償還人情。
但誰知道伏黑甚爾會渣得那麼徹底,對於家庭,甩手掌櫃當得竹內一家都看不下去了。
言歸正傳,登門造訪那日天氣分外可怕,車子在半新不舊的房子前停下,透過車窗,他看見石柱上的名牌布滿了鐵鏽,院裡雜草叢生,脫落的石灰落了一地,荒涼得可怕。
夫妻兩提著禮品下車,汗水都將麵龐打濕了男人才姍姍來遲。
明明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懶散樣,目光卻犀利地朝車裡看來。
哪怕隔著車窗也能感受到危險的信號。
“春春。”
竹內春躊躇著,不得不下車。
媽媽極其重視這次見麵,出門前特意讓他洗了頭澡。
衣服是嶄新的,透水後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卡其色的背帶短褲勒著腰,平整的褲腳下是一雙肉肉的腿,吊帶收得緊,竹內春難受地扯了下,沒調整好已經站在了男人麵前。
“這是伏黑叔叔,以後的暑假都得麻煩他們照顧,要聽話知道嗎?”
實在是太高了,他那麼努力的仰頭也隻能看見一點下顎。
在媽媽的引導下,不安地說:“叔叔好,我叫竹內春,今年十歲。”
大樹投下的龐大陰影將伏黑的麵容蒙在其中,空氣安靜得可怕,竹內春不明所以,汗津津的手抓著褲腳,像等待抽背的學生那樣等著回應。
對方卻一聲不吭,並在爸媽走後,腳步倉促的離開了家。
不敢擅自踏進彆人的屋子,竹內春提著行李箱,傻兮兮的在太陽底下罰站。
日頭毒辣,沒一會兒臉龐滾燙,呼吸變得困難。
突然他聽到草葉的響動,一隻潔白的兔子跳進視野。
他追著兔子來到房子陰涼的一側,等抱在懷裡,笑容剛剛爬上臉就聽到一道清冽的嗓音。
“喂。”
竹內春抬起頭,二樓的窗戶前站著一個小孩。
冷白皮,黑發黑眸,五官明豔,幽深的眼睛透著拒人千裡之外的冰寒。
“你抱著我的兔子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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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地睜開眼,身上壓著一個龐然大物。
狹小的過道塞下一個人已經勉強,偏偏高大的男人擠著他,奇長有力的胳膊、腿把他當做了置物架。
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做夢了。
一瞬間火山噴發,撈起枕頭猶如惡犬拿棍凶猛一砸。
“什麼嘛,你過去可不是這樣的。”
任憑那張絕世帥臉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竹內春鐵石心腸,隻當眼瞎。
“是啊,沒麵基前你可相當的鑽石王老五。”
“什麼什麼?終於承認我多金長得又帥了?”
竹內春氣得牙癢癢,反諷都聽不出來,白活十年!
爬床都乾得出來,難以想象五條悟還會做出什麼事。細心如夏油傑,在竹內春打退堂鼓前提議上神奈川泡溫泉。
箱根的溫泉可是相當有名,尤其是這個時節,露天浴池下還能欣賞雪中的富士山。
據說泡後小酌一杯滋味十分美妙。
天晴了雨停了,竹內春覺得自己又行了。
拿著大包小包坐進車廂,迎上五條悟的臉瞬間齜牙咧嘴,一副敢上來就咬斷脖頸的凶相!
五條悟悻悻一笑,替他關上車門,繞到副駕駛看到夏油傑的笑臉頓時眉飛色舞,囂張的樣子好像在說:不必羨慕,昨晚他和我睡一起~
“幼稚。”
話是這麼說夏油傑招呼也不打直接發動引擎,若不是五條悟眼疾手快坐上車,隻怕現在正風中淩亂,滿嘴吃尾氣。
下了飛機人直奔溫泉旅店。
結果露天池預約滿了,隻能退而求次訂包廂,因為五條悟的爬床行為,竹內春死也不肯和他單獨相處,最後訂下一間住宿,去公共浴池泡。
在淋浴區磨蹭了半天,硬是等兩人擱水裡泡了半小時才進去,一開門滿眼都是白花花的肉,竹內春適應不及,一腳摔地,咕嚕嚕地滾進池裡。
水花飛濺,兩隻手張牙舞爪地抓了半天,將旱鴨子表現的淋漓儘致,也不知嗆了幾口,喉嚨一陣火辣,眼前更是旋起五顏六色的花。
要死了。
他不會溺死吧!
胡思亂想之際手臂一緊,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
“怎麼樣?需要喝水嗎?”
竹內春咳得昏天黑地,視夏油傑為浮木般緊緊抱住。
等反應過來,隻想找塊縫鑽進去。
這時五條悟拿著冰牛奶過來,人高,身材更好,到常人跨骨的水麵停在他的大腿間,不可避免的露出某片地帶,惹得圍觀的人悻悻調頭。
“在裡麵呆半個鐘頭都不知道把腳打濕?真笨。”
竹內春眼眶猩紅,滿臉都是水汽,他聽不得這麼直白的數落,最直接的反應便是像小孩一樣拉下臉,不肯接過水。
但轉手到夏油傑手中他就喝了。
見狀五條悟笑了,被氣的。
他重生回來,解決羂索、挽救夏油傑的生命,長久不變的等待他的出現,可不是為了今天這樣,和摯友一齊搶奪他的目光。
看見他依附著夏油傑,小心翼翼踩水的樣子,實在刺眼。
“有這麼害怕嗎?”
五條悟不懂什麼是愛,但他聰明的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否則柏木春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柏木春……
真遙遠的記憶。
仿佛一本平淡的舊日記被時光洪流衝了又衝,淡到品嘗不出原有的滋味,反正不該是現在這種發酸的味道。
五條悟上前拽住他的手,不費吹灰之力將人拉到身前。心裡煩,尤其是夏油傑搭在他肩上的手,無論如何,他身上的每一處都不該存有彆人的痕跡,連氣味都不允許。
“喂!”竹內春慌亂一抓,沒能抓到東西,他被五條悟鎖著雙手壓進水裡。
水下,五條悟摟緊他,眼睛不知疼的睜大,用著自己的方式讓他習慣被水包裹,畢竟水池能有多深。
夏油傑再次從他手裡撈起人,緊張地盯著咳嗽不停的竹內春,語氣熟稔,幾乎可以說是脫口而出。
“他怕水。”
“哈?”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怕不怕難道他不知道?
竹內春再次為自己的衝動赴約感到後悔。
他咳得撕心裂肺,不僅肺進水,腦子也進了水,暈暈乎乎的隻想快點出去透氣。
他試圖掙開夏油傑的懷,“鬆手。”
“春……”
“鬆開我!”
手臂一輕,竹內春踉蹌地往岸上跑,係統還在他的羞恥線上蹦躂,說什麼浴場不少人覺得他們gay裡gay氣。
竹內春前腳剛走,後腳兩人也出了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