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區沒有隔間阻擋,幾乎一下子就找到縮在角落衝洗身體的竹內春。
兩人行為一致,沒有上前打擾,因為都清楚這個時候上去隻會碰壁,當然若是確定關係後的胡攪蠻纏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夏油傑打開冷水,泡發的皮膚瞬間收緊,他將五條悟的異樣看在眼裡,甚至比對方更早的發現不對勁。
他們都是重生的。
並且在不同的時空擁有著同一個戀人。
“傑。”
幾乎不用想就知道他想說什麼,夏油傑抬眼,看見男人被水淋濕的側臉,像一隻無精打采的小狗。
真稀罕,居然能在最強身上看到這類情緒。
“他是我的。”
夏油傑至始至終沉默著,並非是缺少鬥誌,而是明白,這種事情不該他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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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嘛,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水根本不可怕。”
“離我遠點。”
“春春,小春春,最好的春。”
“……你能不能住口!”
“臉好紅啊。”
“半斤八兩好吧!”
五條悟的撒嬌簡直要人命,竹內春更堅定了立馬走人。
他目中燃火般刷拉打開門,迎麵看見兩名穿著浴衣的女性。
“對、對不起!”迅速關門,回身看見笑容滿麵的五條悟。
“是這裡,沒有走錯。”
五條悟覆蓋住他的手再次推開門,在人反應過來前飛快鬆開,若無其事地跨進屋裡,往地上一躺,嘴不饒人。
“酒喝太多會變成夜蛾那樣的大腹便便哦,歌姬。”
碰一聲,酒水灑了滿桌,庵歌姬氣急敗壞的抽出屁股下的坐墊朝人飛去,又瞬間被一層空氣攔截,落在了地上。
“找死是吧!”
“你又打不過我。”繼而捉弄道,“京都是不是要完蛋了?憂太在贏不了,憂太不在還是贏不了。”
“你這個家夥!!!”
瞬間屋裡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夏油傑站在門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們的學姐,現在共事一個單位。”
原來也是老師。
竹內春瞬間拘謹起來,都忘記是來收拾東西走人的,稀裡糊塗地坐到案前,跟著他們一口一個炸串。
很少有這種閒聊輕鬆的時刻,因為奇葩體質他的兄弟都會愛上他,而女孩子們更是退避舍,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不過竹內春是看出來了,女老師是真的非常討厭五條悟,但人絲毫沒有被討厭的自覺,嘻嘻哈哈的不停戳人痛處。
他一愣,五條悟不會覺得這種方式能激勵對方吧?
想到他把自己按進水裡的行為,越發覺得有可能,不由可憐起他手下的學生了。
“好不容易放假,不喝一杯麼?”冥冥笑著舉起杯子。
“喝啊,當然喝!”庵歌姬豪邁一拍桌,找到自信般居高臨下地看著飲酒小白五條悟。
“他呢?是你們誰的小寵物?”
竹內春聽牆角聽得正歡,發現庵歌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嚇得肉串都掉了。
“放過他吧冥冥學姐。”
迎上夏油傑笑眯眯的狐狸眼,冥冥同樣微笑:“看在喊我學姐的份上。”
似乎見不得他吃好喝好的舒坦,五條悟強行擠進兩人中間,撒嬌大法得心應手,哄得竹內春不得不喂了他兩串,夏油傑更直接,起手竹簽差點捅進人咽喉裡。
五條悟借此示弱,躺倒在竹內春懷裡求安慰。
一會兒的功夫,竹內春已經在冥冥的忽悠下喝了半瓶酒。
滴酒不沾的人突然這麼一下,猶如火星撞地球,暈頭轉向間被五條悟撞倒在榻榻米上,滿臉盛笑。
沐浴後的熱氣已經散去,重新浮現在臉上的是從肌膚底層滲出的鮮紅。
夏油傑放下杯子,衝胡鬨的五條悟說:“他醉了。”
克製地不去看他們是如何親密的姿勢,在對上冥冥打趣的目光揚起唇角,笑容平靜。
夏油傑站起身,從壁櫃裡拿出被子鋪好,“帶過來。”
五條悟輕輕鬆鬆地把人抱起,結果竹內春抓著他的脖子,像抓雞鴨一樣拎著,死活不撒手。
“悟。”
“他不鬆手我能有什麼辦法。”五條悟麵上嚴肅,儼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然而誰都知道心裡正在冒泡。
胡亂地揉著掌心下的軟發,聲音溫和得連自己都詫異。
“喂,鬆手了。”
竹內春嘖了下,似乎在說閉嘴。
“你喝醉了。”
“我沒有。”
“就是醉了。”
“滾!”
他曲腳要踹卻提不起力氣,被人摁在身下發出粗重的呼吸。
五條悟目中狡黠,摸出手機當著幾人的麵哢嚓拍了幾張,然後哄著人翻出自己的手機,解鎖了密碼後打開攝像頭。
“春春,我要拍了。”
“發朋友圈可以嗎?”
“可以嗎可以嗎?”
竹內春被煩得不行,那聲音就像蒼蠅在耳邊不停繞,他抬手扇開沒扇走,“隨便啊。”
“第二天醒來不會怪我的對吧?”
得到回應五條悟才關掉攝像頭,美滋滋的在兩人手機上發了一模一樣的朋友圈。
在夏油傑發火前往人額頭一點,瞬間竹內春軟倒進床榻裡,被子一蓋,睡得人事不知。
庵歌姬瞳孔地震,指著衣衫淩亂的五條悟,又扭頭看夏油傑,最後在冥冥的“角戀”耳語中重塑觀。
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真的好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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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美紀脫下雪地靴,濕透的鏟子立在角落。半夜到家,門前的路被大雪淹沒,她向來熱心,清理了自家又幫對麵的獨居老人處理了狼藉。
看著她凍紅的臉,伏黑惠言不由衷的關心道:“又沒人來,乾嘛這個天氣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才不是為了彆人,爸爸不是說要回家嗎。”
氣氛有些凝重,津美紀不再提那個人,餘光看見伏黑惠坐在沙發上,臉紅得像基圍蝦,寬大的退燒貼幾乎遮住半張臉。
“感冒好些了嗎?”
“嗯。”
“我去煮湯,白蘿卜吃嗎,冬天吃這個最舒服了。”
“不用,你去休息吧。”
一如既往油鹽不進,一副不肯麻煩彆人的逞強樣子。
津美紀自顧自地走進廚房,隨口道:“你看朋友圈了嗎?”
“什麼?”
她的聲音在鍋碗瓢盆中顯得有些模糊。
“春……照片……五條先生……”
捕捉到根本不可能組合在一起的名字,伏黑惠呼吸一滯。
他的表白是一時衝動但絕不後悔。
多年來隱秘的心事袒露,終於可以大口呼吸般,不用再遮遮掩掩。
摸著脖頸間的紅色圍巾,仿佛回到了那晚人聲鼎沸的鬨市,竹內春看著他,臉色茫然,許久紅了臉,目光泛水的閃躲著,軟軟地喊著他。
一時間希望重燃,可這之後他們徹底斷了聯係。
一時衝動帶給他隻有淩遲般的痛苦。
伏黑惠坐在冷清的客廳,聽著姐姐的叨絮聲,卻覺得一切都不屬於自己。
發燙的身體好難受,吐不出字的嗓子好難受,得不到回應的感情……
好想哭,卻沒有一滴淚。
淚水毫無用處,這是那個人教給他的道理。
沒錯他是重生的,八歲那年腦海中一道聲音告訴他竹內春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一直提防著周遭,甚至在進入高專後,對二年級的狗卷前輩保持著強烈的警惕性。
可事實證明,哪怕嚴陳以待,仍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