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老爸那張不怒自威的臉。
竹內春心跳漏了拍,宿醉的後遺症讓他無法像往日那樣機敏,沒一會兒耳邊響起炮竹似的爭吵。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奇怪怎麼一覺起來從旅店回到了家, 還有伏黑姐弟居然也在。
看見伏黑惠, 他的頭更疼了, 像一堆蟲子在咬, 嗡嗡的不停吵吵, 胸膛處湧起一股氣流, 竹內春哇的吐出一口胃酸。
“天哦寶貝!”
雖然他很感動媽媽的不嫌棄,但擁抱真的大可不必。
竹內春兩眼一番, 被勒得差點斷氣, 若非伏黑惠幫忙, 隻怕已經和閻王嘮嗑起了生平事跡。
因為五條悟發的朋友圈,竹內春被徹徹底底打上了同性戀標簽。
社交軟件上的轟動自不必說,爸媽的反應更是兩個極端——簡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至於五條悟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惡作劇, 還是彆有心機的向暗地裡的跳蚤們宣戰, 旁人不得而知。
“要不是惠, 他怕是已經和人滾上床了!”竹內爸爸麵色漲紅,氣得不輕。
這個新年好生精彩,兒子變成同性戀不說, 對象還是咒術界的刺頭!
雖然他不信卦象, 但昔日算命的說的不無道理。
竹內春桃花運旺, 紅線的另一端全是惹不起的主, 兩方八字犯衝,被吞噬是遲早的事。
“那又怎樣!”
竹內媽趕時髦,跟著美容店的小姑娘們追起耽美網劇, 被其中的絕美愛情感動得稀裡嘩啦,這不突然得知兒子是同性戀,她適應得又快又好。
“誰二十多了還不許有個床上經曆,我看那孩子挺好的,白頭發,長得帥,配我兒子綽綽有餘!”
“多大歲數了,你能不能彆戀愛腦!”
男人果真一個巴掌拍下來的,好話聽不進,偏要戳人痛處惹人暴躁。
就在竹內媽媽要爆發時,竹內春出聲打斷。
“停下!”
臥室裡,伏黑姐弟,父母,還有家裡任勞任怨的司機、保姆,齊刷刷地看向他。
竹內春瞬間弱氣,“我、先讓我洗個澡好吧……”
小臉焦黃,渾身酒臭,看著實在可憐。
空氣凝重,就在他膽戰心驚,開始細數自己從小到大乾過的壞事時,爸爸拂袖而去。
等房間空了,這才有機會看手機。
續上電,映入眼簾的是猩紅的消息提示。
炸了,不隻手機還有頭。
看到親昵相擁,惹人想入非非的合照,竹內春腦袋裡發出轟響。
一枚“春春”火箭成功發射外太空。
不提同學、老師以及租房室友的旁敲側擊,他隻能不知所措,猶如傻了般坐在床上,仿佛身體被掏空。
這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竹內春顫抖地刪掉朋友圈,統一回複“你才是,我沒有,不可能”,然後翻出五條悟的聊天框,消息顯示對方在淩晨十二點有事先走一步,天亮後發來新年祝福,並拍下豐盛的早餐。
至於夏油傑的消息,他一時半會兒沒空回。
竹內春給五條悟打了一排問候,最後刪空隻發出去兩個“滾蛋”。
拉黑刪除絕不手軟,而火葬場係統要的心痛值,等氣消了再談!
洗漱出來後,原以為大家都冷靜下來了,但明顯,是竹內春想得太天真。
爸爸非常介意他“喜歡”的那個人,張口閉口都是抗拒,無論竹內春怎麼解釋都沒用,仿佛看透了他的小把戲,竟拿父子關係威脅。
與他相反,媽媽全力支持他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怕事大的當著所有人的麵轉紅包,命他把人帶回家。
老天,竹內春感到莫名其妙!
他從沒發現和父母溝通是這麼費時費力的事情,一氣之下衝回房間收拾行李,離開前大聲宣告這場鬨劇的結果。
“就這樣吧,都冷靜冷靜。”
“時間會證明我絕對不可能和男的在一起!”
flag立得響亮又動聽。
不提父母的神情,伏黑惠麵色僵硬,眼底沒有一絲情緒,可內心深處的痛苦叫他的身體隱隱顫抖,在津美紀擔憂的目光中,抿緊發白的唇。
是他做錯了嗎?
無論告白,還是告訴竹內父母竹內春的去向。
寒冬臘月天,所有人都在暖氣房過新年,隻有竹內春離家出走中。
他能去的地方隻有學校附近的租房,結果剛到車站就看到了伏黑甚爾。
許久未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警惕地看著他。
“也不必這麼反感我吧。”
發澀的煙草氣味在空中飄蕩,被寒風一吹很快散開,站在車旁的男人穿著皮衣,T恤內搭,仿佛不知冷為何物。
“叔叔。”
伏黑甚爾奇異地沉默了會,看著他,目光隱晦你。
“嗯。”他摁掉香煙隨手扔進垃圾桶,吊兒郎當的晃著鑰匙,“接你去我那住段時間。”
“爸爸說的?”
“你以為呢?”
兩人無聲對峙起來,最終竹內春敗下陣,像根霜打的茄子,表情可憐又無助。
伏黑甚爾話不多,竹內春也沒心情閒聊,車子安靜了一路,原以為會停在伏黑宅前,萬萬沒想到當他睡醒竟站在了京都的土地上。
按理說伏黑甚爾那麼會掙錢,生活用度不應該短缺才對,可現實是他的居所是棟爛尾樓。
“怎麼了?”
竹內春搖著頭,咽下心底的疑惑,提起行李跟了上去。
房子是十多年前的老式套房,一層一戶,沒有電梯,他哼唧哼唧搬著行李箱,熱得滿頭大汗。伏黑甚爾似乎覺得這個畫麵很有趣,取出煙點燃,含在嘴邊,光明正大的看他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