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心地問,“需要我陪同嗎?他的情緒可能不太穩定,我擔心……你明白的。”
庫希搖頭拒絕:“不用。他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你是他的貼身醫生?”
醫生笑容深了深:“是的,鄙人叫森鷗外,一個無名小輩罷了。”
“請進吧,庫希小姐。”
黑天鵝凝視了森鷗外一眼。
她的耳邊,係統的提示音響起。
[城市“橫濱”所屬重要角色——森鷗外登場,他對您的好奇值為:20,請創造者繼續努力。]
真是人不可貌相。
………………
宮川由奈見到了港口Mafia的實際掌權人,那位中年時期英明又殺伐果斷,年老卻愈漸昏庸的首領。
他外表看起來是個再平平無奇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皮膚皺巴,像是下一秒就會斷氣,又偏偏像魚一般不甘地鼓著那雙眼睛,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活在世上。
他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但沒有聽到任何人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不安:“是誰……醫生?醫生!我不是說了沒有我同意,不能讓任何人進入這裡嗎?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在空中揮舞著那隻手,手指像是雞爪,看起來很可怖。
“港口Mafia的首領。我不是你的貼身醫生。”
黑色的天鵝說,“你想見我,所以我來了。”
老首領聽出來了她的身份,睜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喘氣,費力道:“裁決者……”
“無聊的寒暄免了。你想見我的理由是什麼?坦白說,我沒什麼耐心,最好彆說廢話。”
黑天鵝嫌惡,“你的房間裡,那股令人惡心的臭味最重。隻有罪行累累的人,才有這種味道。”
“你……怎麼敢對我說這種話!我是Mafia的首領!”老首領被她的態度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像是老舊的破風箱。
庫希直直地盯著他:“隻要我想,你可以不是。”
老首領被她那雙眼睛一看,居然產生了些畏怯,“……我不和你計較!我要和你合作。”
他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語氣急不可待,“你,可以愈合那些人的傷口,停止他們的時間,就一定有辦法停止我的衰老……我要健康的身體!我要繼續長長久久活下去!我要親手殺掉港口Mafia那些覬覦我這個位置的人!!”話語越到後麵,老首領的情緒就越亢奮。
庫希靜靜地停了一會兒,輕輕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那你能給我什麼?”
“要這麼多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付得起嗎?”
老首領停了一下,老年人遲緩的思維讓他反應了一會兒,回答。“我可以讓你們來港口Mafia,成為我最器重的乾部……你還有個妹妹,對吧?你們會成為我的左右手……跟我一起共享權柄……”
銀色的十字架冰冷地切合在他羸弱的脖頸上。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港口Mafia的首領,你在說什麼夢話。你好像還是沒有弄清楚現在的情況。”
黑色的天鵝語氣厭憎。
“我說過了。麵對你,我沒有更多的耐心了——那就讓我的妹妹出來和你談談吧。她很樂意,並且迫不及待。”
“因為,天黑了。”
庫希的目光側向窗外,嘴角的小痣隨著弧度翹起。
黑色的天鵝,在天色最後一絲光被地麵收攏時,發生了驚人的異變。
這是……什麼!?
老首領恐懼地看著眼前一幕,所有的惱怒都在這一刻化作不值一提的飛灰。取而代之的,是駭然。
那是讓人理智崩毀的,驚悚的一麵。
遮擋病床的屏風上,那道影子在以不科學的方式扭曲成各種形態。
血肉被剖開,重組的聲音讓人想到被攪拌的番茄醬,情報中的黑泥在其中翻湧著,攀爬著,如同某種惡心的粘合劑。
“哢擦”“哢嚓”。那是一根根形狀美麗的骨骼在作響的聲音。
肋骨被那隻沾滿血的手取下來,被室內照得慘白。像是在捏橡皮泥。
骨,血和肉違反規律地組合在一起,再違反規律地組成新的生物——
直到那隻半透明的幽靈天鵝,在優雅地舒展著潔白的翅膀,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很美麗,溫和,平靜。
但親眼目睹她是如何誕生的老首領隻有從喉嚨裡發出“嗬嗬”聲來表達他的驚恐。
這是怪物……早就死掉又死而複生的鬼怪!
“你想要永生?”
冥府的天鵝對他的恐懼和無聲的哀求,無動於衷。她抱著水晶蘭,對他微笑。
“這很簡單。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但同時,你的意識將被我的黑湖永遠接管,成為它永生永存的一部分。你的身體各種器官,也會被黑泥侵蝕,擬態,永遠保持健康的狀態。”
不!不!這不是他想要的永生!!!
老首領拚儘所有力氣,瘋狂按著鈴,門外的森鷗外卻沒有絲毫反應。
讓他出去!他要逃離這個怪物!
他想要大喊大叫吸引外麵的注意,才剛剛張開口,就被黑泥堵住了口腔。
“噓,請不要慘叫。太吵了。她在聽呢。”
阿塔豎起手指立在自己的唇前,像是看著不聽話的小孩的老師,眉眼裡是極淺淡的笑意。
那朵彆在她的胸口的白玫瑰,嬌豔而冰冷。
“——您應該向我主問好。”
……
幽靈天鵝打開了門。
森鷗外看到她,微微吃了一驚。“送葬人?”
阿塔對他頷首,微笑。
倒是太宰治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露出了一個乖孩子般討喜的笑容。“阿塔小姐~”
森鷗外到底還是森鷗外,很快鎮定下來,“剛才老首領在按鈴——阿塔小姐,您做了什麼?”
阿塔:“實現了老首領的願望,僅此而已。”
森鷗外心中一凜。難道她真的……
阿塔:“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輕柔地撥弄著水晶蘭,“你也想要長生嗎,醫生?”
“……”
這句話,森鷗外不敢接。
他不知道回答是和否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於是隻能謹慎地保持沉默。
阿塔非常善解人意道:“不用擔心。我主不喜歡他。”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很明顯。
剛才跟太宰治聊天知道一部分情況的森鷗外心裡鬆了口氣,“我明白了。”隻要不是選擇了老首領就好。
他慢慢地鬆開了衣兜裡下意識握緊的手術刀。
“我能冒昧問阿塔小姐一個問題嗎?”
“請講。”
“你們來這座城市的目的是什麼?”
白色的天鵝毫不意外這句提問,她語調柔和。
“當然是讓這座城市步入正軌。”
“這是我主想看到的。”
森鷗外想。因為她們的造物主對和平更感興趣,所以她們這麼做了。
那如果,她們的造物主想要看到血流成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