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佯裝乖巧:“造物主大人,我什麼都沒想哦?”反正就是不承認。
“學不乖的小貓可得不到垂憐。”
“說得好像您有好好愛護我一樣呢。”
太宰治道,“明明剛才造物主大人還那麼粗暴,由奈看到,肯定會難過——啊,這麼一想,瞬間就不疼了。”
他裝模作樣道,“能得到由奈的關心,再疼也值得啊。”
發現自己在造物主心中有著更高的價值,她不會殺死他,最多隻會讓他吃點苦頭後,太宰治就開始放心大膽地作死,完全把阿塔的話拋之腦後,棄之不顧。
宮川由奈:這個人到現在沒有死簡直是個奇跡。
“想用這種話激怒我是沒用的。”
她道,“即使你仗著她的心軟,得到了朋友的身份。但在她的心中,你和陌生人無異。”
太宰治笑眯眯道:“是啊,我是陌生人。造物主大人可是由奈的姐姐,一定和她親密無間吧?”
宮川由奈:“……”
這什麼品種的貓,全瑕出,誰要誰抱走。
雖然知道造物主能得到的隻會是絕大部分人的敵意,這是她一開始就安排好的劇本,但她依舊拳頭邦硬。
而太宰治的眼中,造物主對他的陰陽怪氣,如他所料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她是我的血親,自然與我最為親密。”
披著銀白鬥篷的虛影,很快就將話題轉回了正事上。
“阿塔過於相信你,導致你現在手握的東西太多。我想這大概是你行事無所顧忌的原因。”分析問題。
“港口Mafia隸屬你的權力會移交給森鷗外,他將晉升為代理首領,分擔事務。雖然那個心眼多的男人讓人不喜,但你需要得到教訓。”解決問題。
造物主凝視他。
“你不得再與橫濱接觸,剝奪乾部候選的身份,不可調遣港口Mafia人員。按理來說,作為港口Mafia的隱患,你也不能再繼續當阿塔的下屬。”
“但阿塔用這段時間的功勞作為籌碼,向我求情。”
造物主敲了敲指節。
“她請求我給你一次機會,允許你將功補過。即使你是再如何不懂事的孩子,你也應該珍惜她的苦心。”
這句話讓原本笑著的少年慢慢僵住了。
太宰治的瞳孔顫抖了幾瞬,像一朵破碎又散開的花。
阿塔小姐明明說過——她不會為他求情。
為什麼?明明可以不管他的,不是麼?
明知道造物主在生氣,卻還是冒著會被她主厭棄的風險……
用本該更有價值的東西,換取他得以在港口Mafia繼續體麵生存的機會。
太宰治明白自己這一段時間樹了多少敵人,得罪了多少組織,哪怕是內部,和他結仇的中高層成員也不算少。
他鎮壓手段毫不留情,組織交易也不留餘地,黑吃黑玩得非常順手。
一旦被仇家們知道,港口Mafia徹底厭棄了他,他失去生存的價值,不會再受到重用,就如同一隻失去刺的刺蝟。
這些人會像聞到味道的蒼蠅,又或者嗅到血味的鬣狗,蜂擁而至。
失去港口Mafia的庇護,遭到冷視的他,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樣的[懲罰]不會讓他的生命受到威脅,但足以讓他得不到原本的體麵。但凡他的自尊心強,都會因此倍受折磨。
這便是造物主眼中的恩賜和垂憐,太宰治心知肚明。
而阿塔絕不可能知道造物主的打算,也不敢妄加揣測她的主人。
她隻是作為朋友,上司和前輩,想保下他。
保下他這個不爭氣的友人。
冥府的天鵝給他留出後路,為他付出報酬。
太宰治的喉嚨像是啞了,言語塞得吐不出來。
什麼啊……這種恩情。
邀請他加入港口Mafia,所以自覺肩負起了直係前輩的責任——
明明是彆人眼裡冷得刻骨的幽靈天鵝,卻在這種時候相當溫柔。
他為此陷入了難得的沉默。
造物主停了停,再道。
“她要求你接受港口Mafia內部的監視,減少外派任務,協助她處理事務,所以,你還是她的下屬。她是你的上司,也是你的監視人。”
“至於將功補過——把我的妹妹從羊組織裡帶出來吧。我想她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隻要能達成這個目的都可以。你明白嗎,阿塔的後輩?”
太宰治愣了愣,沒有想到居然是這種任務。
他慢聲道:“阿塔小姐說——您尊重由奈的意願,不會阻攔她的道路。”為什麼突然反悔?
她聲音淡淡:“是的。所以,我讓你去。”還不夠明顯?
造物主的麵前,扭曲的黑影爬到桌麵上,隻要看一眼就會讓人暈眩。
太宰治:謔。跟妹妹玩文字遊戲的姐姐。
“夠了,我累了。你退下吧。”
銀白鬥篷下的虛影撐著額角,自覺說得夠多了,沒什麼興趣地晃了晃手。
“我的妹妹不放心你,正在等你。見過她後,你再自行去審訊室領罰。”
太宰治還想說些什麼,就被一股氣流毫不猶豫地推出了首領室。那些黑暗物質以飛快的速度從他身上剝離,消失,天旋地轉的失重感過後——
他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如同身處宇宙中心的混亂信息從他的腦袋裡清空,不再強迫他處理,大腦裡的警報也隨之停止。
“造物主大人,真是可怕啊。”
太宰治原地發了會兒呆。
他將繃帶重新綁回眼前,手腕和脖頸上的傷痕也被他遮掩住,才慢悠悠地走下了樓。
“今晚不是平安夜。”
鳶色眼睛的少年,輕輕撫了撫喉嚨。
宮川由奈——他要去見她。
美麗善良又柔弱的小姐,總是要比她的姐姐好得多啊。
…………
與此同時。
港口Mafia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橘色短發的少年,全身都覆蓋著紅色的光芒。
他的雙手插在兜裡,綠色的夾克外套沒有拉上拉鏈,被風吹得鼓起,勾勒出了他的身形,少年的腳步是字麵意義上的沉重,簡直要把地麵踏碎,把空氣都扭曲。
這片地在為他震動。
麵對全副武裝的港口Mafia執勤人員,年輕的不速之客沒有露出畏懼的神情,反而是抬起了臉,昂起下巴,朝所有人露出了那雙冷得發亮的鈷藍色的眼睛。
誰都看得出來,他很生氣,但他在竭力忍耐。
像是一隻失去玫瑰的老虎。
中原中也語氣低沉。
“港口Mafia,我來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