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川由奈演得有點無聊。
正是因為這種無聊, 才讓她難得有耐心地聽係統逼逼叨叨了這麼多廢話。
聽完T9426的挑唆,她輕輕地笑了一聲,乾脆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這可不行。”
你越要我乾什麼, 我偏不乾什麼.JPG
她在心中慢條斯理地點明了係統存著的心思。
“你想誘導我殺死重要角色?原因是什麼?不會是我的情緒收集進度太慢, 你不能收割成果,也得不到能量補給,著急了吧?”
宮川由奈嘲諷道。
“——那你的耐心還真是少得可憐。”
T9426早就明白多說多錯的道理,見她對自己的勸誘不為所動後, 很快又不說話了。
原本想著繼續挖點消息的宮川由奈:嘖。縮頭烏龜。
但係統有一部分確實沒有說錯。
即使存在感和好奇值的收集進度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她也覺得慢了。
力量被封鎖, 身體孱弱得如同負擔, 簡直像是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物,讓她想到了很久以前,任人宰割的新手時期——這就是宮川由奈絕不會安於現狀的理由。
她不吝於挑起戰爭,讓這座城市和外來者相抗衡, 麵不改色編織無數個謊言, 讓這座城市裡的人忌憚她。
雖然她會戲稱他們為好奇值韭菜,但宮川由奈不會對這些被係統標注的[重要角色]出手。
她和他們用各種方式接觸過,不論性格如何,態度如何,他們都是鮮活的,真實的人。
和她所待過的地方裡的[玩家]完全不一樣。
更何況,這個高維產物一肚子壞心眼,不知道打著什麼壞主意,明顯跟她站在相反的兩個陣營。
遲早會相殺的東西,有什麼意見反著聽就行。
宮川由奈看著太宰治在那興致勃勃地猜測,仰著頭等待她的確定和答複, 表麵上維持著造物主的緘默,大腦中的思維卻格外活躍。
不過……T9426給自己刷存在感的行為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她要想個辦法偷偷聯絡一下自己世界的管理員。那個混蛋把她丟過來做交易,卻一聲不吭,這不像它的風格。
那就是遇到了不得不放棄第一位的麻煩了?係統帶來的麻煩?
不至於吧。係統就算來自更高的維度,也不可能讓堂堂世界管理員束手無措。
要真是這樣,她會忍不住嘲笑它的。嗯……雖然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宮川由奈忍不住心虛了一下。
既然亂猜無濟於事,那就親自去問問。
她心想,係統千防萬防,卻忽略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漏洞。
隻要她能拿到自己原本能和自己精神連接的道具,她就能利用精神力去跟管理員建立聯係,開辟單獨的空間進行對話。
但有個難點,那需要足夠的時間。
她也沒有把握不會在中途被係統發現並打斷。
如果這個方法失敗,那還有一個備選方案。
橫濱說過,要解決她現在困境的唯一方法在異能特務科,是吧?
係統當時急急忙忙切斷了她和這座城市的對話——
反而說明了橫濱指的方向是對的。
宮川由奈在心裡打定主意,有時間就去異能特務科找找那個東西,就將目光緩緩地移向了太宰治。
在此之前,室內已經有一段時間的沉默了。
假如是平常人,此刻早已忐忑不安到顫抖,唯有太宰治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般,嘴角含著笑,維持著抬頭的動作看她。
有那麼一刻,他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冒著被絞死的風險也要在求知的道路上行走。
黑發鳶眼的少年說:“告訴我吧,造物主大人。”
“您所說的[世界的關鍵節點]是什麼,又或者我身上[價值]是什麼——它們為什麼值得您放過我呢?”
明明是宮川由奈俯視他,卻感覺到少年在跟她平視。
他知道這很危險,依舊小心地試探。
“你不用知道答案。”
造物主說,“■■■■■。”
她的態度沒有變化,還是那樣。
如同遼闊的海洋麵對一隻小小的螞蟻。
但那一刻,太宰治有一種他的靈魂都被她的目光貫穿的戰栗感。
他頂著造物主的視線,在心裡飛快地思考著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的含義。
[祭品]?還是[養料]?
聽起來不止他一個人。
那麼,很有可能包括了天鵝雙子接觸的人……熟人暫且不論,生人更容易發現問題。
比如那個以讓人瞠目結舌的方式加入“異變”,成為編外人員的前暗殺者。
沒記錯的話,是叫織田作之助。
性格天然,耿直,能在短短的對話中常常把他堵得說不出話,是個很有趣的家夥。
而太宰治處理問題的直覺告訴他,織田作之助也是[世界的關鍵節點]之一。
如果想要抓到那根重要的線,就要去接觸他,尋找他們被造物主挑中的[共同點]。
造物主可以為此寬容他形同背叛的行為——
那她所謀求的東西一定會更大。
她說,她可以毀掉這座城市,言語裡的漠然體現出她並沒有那麼重視橫濱,隻是把它當作一塊餐前小甜點。
那麼比城市更大的客體會是什麼?
國家?還是……這個世界?
當他的思考不受控製地落在最後一個詞語上,太宰治的眼睛暗了暗。
原來如此。
又是一個想要這個無趣世界的瘋子啊。
緊盯對方的宮川由奈:這小子在想什麼。
為什麼要露出一副“我看透了你的野心”的表情?
垃圾係統什麼時候給她開放讀心功能,很急,在線等。
“不管你在想什麼,都給我收起來。思考過多不該知道的東西,隻會讓你的大腦炸開。”
造物主收回目光,回到了首領椅上。
那些遊曳的黑影拉長成各種怪異扭曲的形狀,鋪在她的腳下,銀白色的鬥篷邊沿,血色蜿蜒成一條薄薄的帶。
她纖長的手指按在扶手上,光線仿佛在她的區域中塌陷,曲折,匿亡。
“普通人類無法承受■■■■■相關的知識。不想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就克製你的探究欲。”
宮川由奈真心覺得,她是為了對方好。
這個場景的構建幾乎是一比一還原,它對精神上造成的傷害很嚴重,誰進來都要頭痛得想砸牆。
他比她想得能忍多了。至少從外表來看……根本看不出他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