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蛾不養點寵物都不合理，不過這還是葉槭流第一次聽艾福提起這件事，他喝了一口可樂，好奇地問：“是什麼狗？”
“是黑色的拉布拉多，杜爾希娜很喜歡他，”說到這兒，艾福嘴角也漾起了笑容，低頭看著手裡的易拉罐，“父親把福特帶回來的時候，杜爾才隻有兩歲，非要和福特睡在一起。福特長大之後，父親……擔心杜爾，所以把福特從杜爾的房間抱走了。第二天我們發現杜爾沒在房間裡，找遍了房子都沒有找到她，父親幾乎要帶上獵/槍去找警察，結果我們出門時，發現她睡在福特的肚子上。
“我們去森林打獵的時候都會帶上福特，他很擅長尋找蘑菇，特彆是杜爾喜歡的灰樹花，不過他總是會半路跑回去，有好幾次放跑了獵物，搞得我們都很惱火。但實際上他是聽到杜爾在叫他，因為杜爾發現我們不見了，所以他回去接杜爾，和她一起在森林邊緣等我們回家。
“晚上我們會烤兔子，還有玉米番茄和蘑菇，用上好的硬木和炭煙熏，夏天的時候就算在幾百米外都能聞到香氣。福特最喜歡啃兔子的腦袋，杜爾會從桌子底下偷偷把兔腦袋喂給他，不過她視力不太好，經常把茄子當成兔腦袋，每次杜爾都會叼走，然後跑去樹底下埋起來。”
艾福手裡的啤酒已經空了，他打了個酒隔，聲音也低了下去：
“福特離開的那天，杜爾半夜一個人跑進了森林。那天森林裡看不到月亮，樹葉在微風竊竊私語，我們打著手電筒找了她一夜，一直沒有找到她，父親還摔了一跤，腦袋被樹皮刮出了血。等到黎明時，我們才在小溪邊看到了杜爾，她一直在看小溪裡的卵石，父親抓住她的肩膀，她才知道是我們找到了她。
“我們本來很生氣，問她為什麼要來森林，杜爾好像聽見我們在說什麼，說她跟著月亮去了黑色的森林，到處是長著翅膀的東西，它們喂她吃金色的蜜，和她講有趣的故事，她就在森林裡呆了很久，最後她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又困又累，於是倚著樹根睡了一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了福特的叫聲，她睜開眼，看到了福特，它咬著她的衣服，帶她往森林外走，周圍越來越黑，但是福特身上出現了一枚枚光點，周圍的影子在光裡離開了。他把杜爾送過小溪，最後看了她一眼，跑回了森林裡。”
葉槭流覺得艾福可能喝醉了，否則不會前言不搭後語，之前還在說他的妹妹視力不好，後麵又說她能看清夜晚的森林……不過他明白對喝醉的人要寬容點，於是沒有指出這點，讓艾福繼續念叨他的家人。
阿維蘭倒是聽得很專注，順便也分享了一下他的養狗經驗，以及他在家裡有多受弟弟妹妹和狗的喜歡。
他的老家在芬蘭的約恩蘇附近，有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全部都把他當做偶像，小時候阿維蘭整天一大早爬起來，牽著狗，帶著弟弟妹妹，去附近的湖上冰釣。運氣好的話，一天能釣到十幾斤的魚，不和弟弟妹妹一起都搬不回去。
葉槭流聽得還挺開心，畢竟無論是打獵還是冰釣都是他沒經曆過的事，他喝完一罐可樂，準備去拿一罐新的，結果一回頭，差點摔了手裡的易拉罐。
不知何時，那隻黑狗蹲到了他們身邊，腦袋越過他的肩膀，興味盎然地聽著他們聊天，仿佛對談話內容很感興趣。
它的一口獠牙離葉槭流隻有幾厘米，瞬間讓葉槭流回想起了被3級遺物攆得滿地打滾的慘
第37章 037
痛經曆，他頓時打了個寒戰，謹慎地遠離了狗幾厘米。
雖然他不怕狗咬，但是心理陰影已經出來了，還是離狗遠一點吧……
這時門響了一聲，葉槭流抬頭看去，看到加西亞拎著一袋子清潔劑站在門口。
加西亞表情不變，深邃神秘的金色眼睛注視著葉槭流身後的狗。
“……”葉槭流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點。
阿維蘭看到他，笑著和他打招呼：“喲，來一罐啤酒嗎？”
加西亞放下清潔劑，伸出手，在空氣裡一撈。
他舉起手，將手裡的東西展示給其他人看，聲音毫無波瀾：“狗毛。”
“……”
阿維蘭意識到什麼，識趣地放下了手，艾福愣了下，悄悄用衣服擦掉滴在地上的啤酒，葉槭流緩緩滴下一滴冷汗。
然而他們醒悟得太遲了，加西亞大步走進來，所有人都感覺他的氣壓越來越低，短短幾步距離，他就完成了低氣壓到台風的轉變，葉槭流他們仿佛幾隻破布娃娃，瞬間被加西亞號台風卷走……
……
第二天，幾門重要課程的成績都出來了。
葉槭流沒能第一時間看到成績，他一早就被傅裡葉教授叫去了辦公室。
傅裡葉教授穿了件白襯衣搭配黑色闊腿褲，她脫下象牙白的羊絨大衣，單手按在辦公桌上，優雅地轉身看向葉槭流：“馬弗說他這個假期可能會很忙，讓我暫時指導一下你的小組調查論文。你想好這次調查的題目了嗎？”
葉槭流他們這兩天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乾，當即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我們初步確定以新英格蘭地區的傳統宗教儀式為主題，對兩百年來原住民風俗習慣的變化和發展進行調查……”
加西亞是考古學專業，阿維蘭是曆史學專業，葉槭流是人類學專業，艾福是戲劇專業，雖然看起來專業不同，但共同點其實還挺多的，為了確定主題，他們也是費了一番心思，這兩天資料查了也有幾個文件夾了。
聽葉槭流講完思路，傅裡葉教授點點頭，又問道：“那麼你們確定去哪裡實地調查了嗎？”
這的確也是葉槭流他們在猶豫的地方。新英格蘭地區包括了東北部的六個州，想要從中篩選出一個合適的地點實在不容易。
他無奈地笑笑：“暫時還沒有確定，教授，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你們的思路沒有問題，照這樣去調查就可以，至於目標……”傅裡葉教授打開電腦，敲敲點點幾下，把電腦一推，屏幕麵向葉槭流。
“我十幾年前去過佛蒙特州的一個小鎮，那裡是個新遷鎮，剛剛搬遷了不到二十年，原本小鎮在深山裡，融合了好幾個印第安部族的文化，因此保留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傳統。
“我當時沒有多留，但我一直想再去一次。如果沒有想法的話，你們可以去這座小鎮的舊址看看，應該能寫出一篇出色的論文。我在那裡認識一個朋友，他有一棟閒置的彆墅，如果你們打算去這裡，我可以介紹你們在彆墅暫住一兩周。”
最大的問題迎刃而解，葉槭流對自己的院長充滿了感激，一再感謝過傅裡葉教授，就打算回去告訴其他人這個好消息。
“等一下。”傅裡葉教授突然叫住他，含笑點了點電腦，“來看看你的人類曆史學成績。”
葉槭流：“……”教授，放我回去自己麵對掛科不好嗎。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了，葉槭流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走過去，接受自己的審判。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成績上，看清分數的瞬間，不禁怔了怔。
——他的人類曆史學得了a。
“很奇怪嗎？”傅裡葉教授被他的驚訝逗笑了，輕鬆地揭露了答案，“你應該知道，在我這裡期中和期末考試的占比都不算高——”
她打開評分標準的文檔：“但是你之前交的那篇論文值得一個a+。”
葉槭流一瞬間想起了那篇八千詞論文，睜大了眼睛：“！”
在評分標準裡，之前那篇論文的占比赫然達到了40%，怎麼看都透著點不懷好意。
教授，不愧是你，心可太黑了……葉槭流無語凝噎，既後怕又慶幸，要是自己當時沒有認真完成論文，人類曆史學這門課肯定要掛科。
“馬弗總是在和我說你有多出色，難免讓我對你有點好奇，能原諒我的一點小小的好奇心嗎？”傅裡葉教授眨了眨眼睛，無形之中甚至有些嫵媚。
葉槭流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謝謝您，教授。”
……
離開傅裡葉教授的辦公室，葉槭流腳步輕快地回到宿舍，打算和其他人一起看看開車去佛蒙特的路線。
他噙著愉快的笑容打開門——
“按住布萊克的腦袋！他要咬加西亞了！”
“不，我覺得我們應該分彆拉住加西亞和布萊克！”
“彆攔我，我和這條狗隻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這裡。它的毛汙染了三瓶清潔劑，我看到了，它是故意當著我的麵這麼做的，我今天要把它腦袋按進清潔劑裡。”
宿舍裡，加西亞正殺氣騰騰地盯著大狗，手裡的黑色小刀已經彈出了刀刃，大狗不甘示弱地狂吠，阿維蘭的腦袋被它踩在地板上，兩隻手努力拽住大狗的腰，艾福從背後抱住加西亞，很努力地不讓他和大狗針鋒相對。
葉槭流：“……”多大人了，和狗打架。
他的出現讓局勢瞬間一變，狗狗布萊克一看到葉槭流，立刻不再搭理加西亞，熱情地撲向葉槭流，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搭在葉槭流的肩膀上，連叫三聲。
葉槭流意思意思揉揉狗狗腦袋，把它無情推開，告訴其他人：“傅裡葉教授給我們推薦了一個調查地點。”
他邊說邊去拿電腦，無意中瞥見加西亞的電腦屏幕，頁麵停在成績查詢頁麵，主要的幾門課程成績全部是f。
這是什麼情況，加西亞成績不應該比自己差啊，從他之前給自己補課就能看出來……
這個念頭在葉槭流腦海裡停留了一瞬，但他覺得這種事最好不要追問，免得傷到加西亞的自尊，於是視線不帶停滯地轉開，把電腦遞給其他人看：“就是這裡……”
“佛蒙特州？那我們可以開車過去，要不了幾小時。”阿維蘭飛快做了個計算。
他和艾福都湊了過來，研究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加西亞也收起了小刀，走到葉槭流旁邊，和其他人一起看資料。
他一隻手伸到身後，輕輕將他自己的電腦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