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這麼說,但這張“皮”疊得方方正正,輕薄而又透明,沒有紋理,反而更像是玻璃紙或者薄紗。
摸起來也是薄紗的感覺……葉槭流一邊想,一邊展開“皮”,輕輕往頭頂一拋,展開成了一片白霧似的薄紗,飄飄灑灑落在葉槭流身上,迅速貼附在他的身體表麵。
葉槭流沒有任何感覺,但他的視角驀地拔高了一點,視野也有了微妙的變化,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哪怕他能夠自由活動手指,依舊覺得這雙手看起來格外陌生。
葉槭流在房間裡走了幾步,發現連走路的步幅大小和以前都有細微差彆,仿佛他真的成為了另一個人。
這張“皮”甚至自帶衣服,一身亞麻休閒西裝,黑色西裝長褲,臉上也扣了一張麵具。
葉槭流停下來,重新打開墨綠桌麵,打開交談窗口,把費雯麗的卡牌拖進去。
……
六個時區之外,巴黎,輝光教堂。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葉利欽祭司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窗邊坐下,隨手翻開小圓桌上的古籍,目光卻久久無法凝聚在文字上。
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社會數百年的發展已經超越了之前的千萬年,隨著一件件凝結了人類智慧結晶的發明不斷問世,凡人開始認識到科技的力量,也意識到他們擁有著改變世界的力量。
但信奉燈之法則的天命之人則率先意識到,每一項劃時代的發明都能夠帶來3階乃至4階的影響,而隨著神秘的不斷衰減,天命之人的數量在減少,高等階強者更是少之又少,在今後的時代,科技隻會擁有越來越大的影響。
沒人知道為什麼神秘會逐漸衰減,所以燈的信徒將手中的籌碼集中到科研創造上,不斷追逐時代的腳步,最終引領整個世界步入了信息時代,而作為時代的領頭者,他們的勢力和力量也迎來了空前發展。
電子網絡覆蓋著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千億兆量級信號和數據在人類看不到的高空傳輸,人工智能越來越廣泛地應用於各行各業,影視作品裡的“天網”不再是幻想,所有人都在被注視,但凡有網絡的地方,燈的視線都無處不在。
鑄之法則覆蓋了工業革命之後的二百年,燈之法則則影響著未來,如果曆史會選擇神靈,那麼這個時代的神靈必然是科技之神。
但在這個世界……最終能夠決定一切的依舊不是科技,隻能也隻會是高等階強者、是一切未知的恐懼、是居於現世之上的神靈、是不可名狀的奧秘本身。
這也是為什麼輝光教會需要使徒,因為使徒是導師在現世的手,她承載了導師的一部分精神,她知道她的使命,而她最終會幫助導師……幫助那位沐浴輝光之人攀升得更高。
但她不識字!
對凡人來說,不識字的後果並不嚴重,最多是永遠無法爬出他出生的泥淖。但在神秘世界,知識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力量,不識字就意味著費雯麗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晉升,然而她的敵人不會停下來等待她,她耽誤的每一天,她的敵人都在擊掌歡呼,等到她的敵人完成功業的那天……
每次想到這件事,葉利欽都很想要歎息。可歎氣又有什麼用,費雯麗的臉上永遠不會有彆的表情,那雙迷霧森林一樣的綠眼睛也隻會安靜地看過來,仿佛一麵鏡子,倒映出他心中隱約的擔憂和恐懼。
好在她的學習速度值得稱讚,這也是葉利欽唯一的安慰,雖然拖慢了很久,但幾天之後,就能重新為費雯麗舉行晉升儀式了。
“叩叩。”門被敲響了。
在敲門聲響起之前,葉利欽就從人工智能那裡得知的來訪者是費雯麗。
雖然不太清楚她為什麼這麼晚來拜訪自己,葉利欽還是快速站起身,走向自動開啟的門。
他看向站在門前的紅發姑娘,溫和地詢問:“我親愛的美麗的花朵,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不同於許多主教對待費雯麗時輕慢的態度,在這方麵葉利欽總是無可挑剔,考慮到她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並且再也沒有活著的親人,他並不介意稍微扮演一下親切的長輩。
費雯麗的紅發披在肩上,隨著她點頭的動作,微卷的發梢輕輕顫動:“葉利欽祭司,我想現在和您學習。”
看到費雯麗有這種廢寢忘食的學習態度,葉利欽頓時大感欣慰,當即點頭應允:“當然可以,隻要是你的願望,我們都願意為你達成。”
……
果然,如果隻是被影響是不會出現“影響”卡牌的,但如果是和高等階強者互動,就可以蹭到影響了……葉槭流看著桌麵上浮現的“影響”卡牌,滿意地將卡牌拖進交易卡槽裡。
卡牌化為灰燼,葉槭流也感覺自己身上多出了一股無形的氣勢,整個人仿佛在發光,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半神強者果然好用,葉槭流直接蹭到了2級燈影響,如果用於晉升儀式,對應的是第三等階和第四等階,怎麼想都足夠裝出氣勢了。
就是這種蹭來的影響持續的時間也很短暫,隻要費雯麗離開燈祭司身邊就沒了,葉槭流隻能抓緊時間獻祭。
為了你的同事的生命安全,你就好好學習吧,費雯麗同學,反正你也該補補課……葉槭流同情地想。
他整了整襯衣袖口,調整自己的表情和氣質,抬腿走出破屋,根據數據視野裡殘存的痕跡,向著“門”的方向走去。
幾分鐘後,葉槭流在足夠接近門但不會被發現的位置停下,看向舊鎮的中心廣場。
“門”似乎開在了中心廣場的下方,葉槭流有點疑惑,但很快被地麵上的白色名稱吸引了注意力。
這麼多血……他們是殺了個人嗎……等等,渡鴉說的是通過儀式能夠打開通往過去的門,難道這個門要獻祭一個啟才能打開?啟是什麼開門消耗品嗎?
葉槭流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不禁心有戚戚,回憶著以往開門的感覺,向著空氣伸出手。
刹那間,空氣似乎變得粘稠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慢鏡頭,樹葉的飄動變慢了,拉長的鳥鳴聲低沉而詭異,塵土慢慢從地麵上漂浮起來。
重疊的虛影光暈從空氣中浮現,隱約呈現出門的影子,葉槭流的耳畔也響起了嘈雜虛幻的囈語,像是某種有翅生物振翅的聲響,又像是森林與微風的耳語。
但隨著光芒越來越亮,囈語聲漸漸消散,一扇發光的門扉在葉槭流麵前開啟,強烈的金色光輝從中流瀉而出,仿佛某種明亮的液體。
葉槭流收回手,一步踏進門中。
光芒越發強烈,讓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隻能聽見周圍漸漸出現了更多的聲音,有人說話,有人發笑,有人走動——
等光芒散儘,葉槭流睜開眼睛,隨後為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
新鎮。
艾福一手拿著錄音筆,站在三個打牌的本地人麵前。
“想知道我們小鎮的信仰?”對方輕蔑地把牌拍在桌上,往後一仰,扭頭看向艾福,“那你得先贏過我們。”
“……”艾福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