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嘉王 是西北謝家,公主的前駙馬……(2 / 2)

可她前腳才除孝,後腳靺鞨王子便在宮宴上指名求娶她,這明顯不隻是巧合。

皇叔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靺鞨王子,不過是因為她是父皇唯一的子女,而父皇駕崩時又沒有留下遺詔,宗室內有資格繼位的不止一個,皇叔本就繼位不正,得了先皇的天下,卻要把先皇唯一的公主嫁給蠻夷和親,怕會被世人唾罵罷了。

但如果是魏姝自己同意和親,便另當彆論了。

魏姝早料到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少不了要被威逼利誘,卻沒想到,頭一個來“威逼利誘”自己的會是外祖一家。

她盯著呂老夫人,嗤笑一聲:“是皇後還是皇叔讓你來勸我的?他們許了呂家什麼好處?是給舅舅加官進爵,還是承諾讓我的哪個表姐表妹做皇子妃?”

宮內有幾位皇子,包括郭皇後所出的二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紀。前幾天,郭皇後還特意舉辦了一個桃花宴,廣邀官宦世家的女兒進宮,目的正是為皇子們選妃。

呂老夫人原本準備了許多勸說的話,可被魏姝這麼直白地一質問,瞬間噎在喉嚨裡,有些說不出口了,同時,也多了一股被戳中心思的羞怒。

反正這會兒屋內也沒有第三個人,她索性直接挑明了:“公主既然猜到我是受上頭人授意,為何還看不明白,和親已是定局,公主再委屈,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倒不如答應下來,趁機為自己多討些好處才是正經。”

她有些刻意地拉起魏姝的手,企圖動之以情:“便是我和你舅舅真有些私心,也都是在為你打算。呂家現在什麼光景,你是清楚的,你舅舅的心和我一樣,都很舍不得你,奈何你舅舅在朝中卻說不上話,可若是你表妹有了出息,那就不一樣了。

“等她成了皇子妃,再生下個一兒半女,有了身份地位,讓她在皇上跟前多為你求求情,再在朝中為你活動活動,過不了幾年,就能把你從靺鞨接回來了。”

她拍拍魏姝的手背,語重心長:“我做外祖母的,不向著你為你著想,還能害你不成?我和你舅舅早為你打算好了後路,所以我才說,讓你索性答應和親,免得受為難。”

連掃地的宮女都知道,遠嫁靺鞨意味著什麼,難為呂老夫人能編出這些離譜又冠冕堂皇的說辭,簡直是魏姝不答應和親,就是不識好歹。

魏姝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是我誤會外祖母了,我就說外祖母和舅舅怎麼可能不疼我?”

呂老夫人見她臉上笑意溫柔,不似先前的譏笑,頓時大喜,以為自己勸成了。

可下一瞬,魏姝卻又說道:“然聖人有雲:父母在,不遠遊。雖然我父皇和母妃都不在了,可外祖母亦是至親——如果我告訴皇叔,我與外祖母感情深厚,難分難舍,但凡外祖母在神京一天,我便絕不離京,外祖母猜最後會怎樣呢?”

呂老夫人神色一僵,回想起在來永樂宮前,郭皇後對自己的再三囑咐。

那股迫切的架勢——如果魏姝真拿自己作筏子,皇上和皇後雖不至於會賜死自己,讓魏姝提前給自己送終,但保不準會讓自己陪魏姝一起去靺鞨,好永不分離……

呂老夫人的臉刷的一下白了,靺鞨那裡又窮又冷,自己一把老骨頭如何受得住?

最後,呂老夫人是跌跌撞撞離開永樂宮的。

魏姝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並沒有感覺痛快。

魚死網破,拉人墊背,是下下之舉。她想要的是好好活著,便是不能像父皇在時那般縱情恣意,也絕不會任人隨意擺布。

大宮女織雲並不知道方才殿內發生了什麼,見呂老夫人走得匆忙,還提醒魏姝道:“公主之前不是剛好為老太君準備了一份禮物,需不需要奴婢追過去,直接送給老太君?”

“不用了,”魏姝接過宮女遞來的濕帕子,細細擦拭每一根手指,“單獨撿出周太傅的那份,其他的都不用送了。”

幾天前,魏姝就開始精挑細選地準備禮物,及至昨天,一共準備出十幾份,大部分都是要送給朝中大臣的,其中也有給呂家的一份。

這些都是曾受過先皇恩惠的人。

皇叔既然沒有立刻應允靺鞨王子的求親,至少說明是心存顧忌猶豫的,魏姝本打算趁著送禮,求朝臣幫自己說說情,以勸消皇叔的念頭。

然而外祖母倒是點醒了她,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父皇已經過世一年多,朝中的大臣們也已經任免過一輪,餘下的雖不至於忘了父皇,但願意賭上自己、甚至闔族的前程,而為她忤逆新帝的,怕是已經找不出幾個了。

畢竟,連她的親親外祖母都是靠不住的。

大約也就隻有她的老師,身為三朝元老的周太傅,或許會看在過往十幾年的師生情誼上,幫她一幫了。

魏姝頓了一下,對織雲吩咐道:“周太傅的壽辰也快到了,讓張公公此刻就出宮,把禮物給周太傅送去,就當提前為他老人家祝壽了。”

織雲應了一聲,從裡間捧出一個錦盒,領命而去,然而很快,又氣衝衝地把錦盒捧了回來:

“張公公帶著禮物到了宮門口,卻被禁軍攔住,死活不許他出宮,說是最近靺鞨王子和嘉王都到了神京,神京人員混亂,未免有人趁機混進皇宮作亂,皇上才下的令,非緊要事,後宮諸人都不許出宮。

“張公公說是奉公主的命,禁軍也不肯放人,說若真有急事,東西可以由他們轉交。可他們那起子粗人毛手毛腳的,張公公怎麼敢讓他們碰周太傅的壽禮?隻能把東西又送了回來。”

當然,不能讓禁軍轉交,還因為錦盒裡除了壽禮外,另有一封公主的親筆信。

織雲還有些話沒說,禁軍驅趕張公公的時候,還說了一些難聽話,她怕公主傷心,不敢學給公主聽,卻忍不住替公主委屈:“若是先皇還在,早砍了他們的狗頭,哪裡輪得到他們囂張!”

魏姝提醒她:“這些話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被外人聽去,不定要編排出什麼,我倒是不怕,小心皇後拿你立規矩。”

郭皇後對魏姝還有些虛情假意,但對永樂宮伺候的人,懲治起來卻毫不手軟。

東西沒能送出宮,也在魏姝的預料之內,皇叔知道她不會心甘情願地去和親,自然要防著她作亂,便是提前兩天送,隻怕同樣會被禁軍找理由攔下。

魏姝並沒覺得很失望,而是忽然問織雲道: “方才聽你說起‘嘉王’,宗室裡什麼時候多了 ‘嘉王’這號人物?”

織雲被魏姝訓誡,臉上正有些訕訕的,聞言卻神色一頓,眼神躲閃道:“奴婢也是才聽人說起,不是宗室裡的親王,是皇上新封的異姓王。”

本朝也就開國那會兒,太.祖封過幾個異姓王,還隻是郡王,‘嘉王’可是親王的封號。

這一年多來,魏姝因為守孝,頗有些閉耳塞聽,封異姓王這麼大的事,之前竟沒聽到丁點兒風聲。她追問道:“是哪家的才俊,得了我皇叔青眼?”

織雲含混道:“謝家。”

魏姝一時沒能想起有哪些姓謝的勳貴,便又問:“哪個謝家,謝家的誰?”

織雲見躲不過,糾結再三,終是一咬牙道:“是西北謝家,公主的前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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