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被拒絕,也不哭鬨,隻仰頭眼巴巴地望著魏姝,用眼神撒嬌。
往常,魏姝是不吃他這一套的,但是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想到萬一哪天自己真迫不得已去和親了,皇叔必然要把昭兒強留在京中,以威脅自己,好讓自己在靺鞨安安分分的。
昭兒還不到兩歲,至今尚不能開口說話,若是自己不在他身邊,他怕是被欺負了都不知道該怎麼告狀。
魏姝心軟了下來,破例道:“隻能吃一小匙,吃完,今天就再不許吃旁的甜食了。”
昭兒立刻彎起嘴角,點頭答應,眯眼笑的樣子,像隻剛偷了魚的小貓。
織雲親自取來崖蜜,舀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匙,塗抹在昭兒的馬蹄糕上。
昭兒仍沒著急吃,而是挑出馬蹄糕上蜜糖沾得最多的一處兒,遞到魏姝嘴邊,要魏姝先吃。
織雲和奶娘頓時都笑道:“小郡王這是孝敬公主呢。”
魏姝臉上也不禁浮起笑意,對兒子搖搖頭道:“母親不餓,昭兒自己吃吧。”
昭兒這才小口吃起來,他吃的十分斯文,吃完還主動伸出手,讓奶娘幫自己擦乾淨。
小孩子剛睡飽,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吃好喝足後,便想去外頭踢球玩。
奶娘為難道:“都怪奴婢粗心,今個兒才發現小郡王的藤球壞了,已經讓人去內侍省要了新的,但是小郡王的藤球是特製的,藤條要多處理一道工序才能更柔韌,不會磕傷腳,內侍省說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做好,要不今天先玩彆的吧?”
魏姝卻對織雲道:“去把多寶閣上的象牙球拿來,讓昭兒先踢那個玩。”
織雲應了一聲,很快便取來一個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象牙球,奶娘見那上頭的鏤空雕刻十分精妙,一層疊著一層,隨著織雲走動,每一層竟像是也會活動似的。
這樣的巧物,一看便十分貴重,奶娘下意識想勸小郡王再換個東西玩兒,但在環視過殿內其他的金銀寶石珠玉琳琅後,又把話咽了回去。
今天天氣不錯,魏姝讓奶娘給昭兒換了一身方便活動的衣裳,便把人帶去了禦花園。
說是去踢球,但昭兒到底年紀小,走路尚算穩當,可要他抬起一條腿往外踢,就有些把握不好平衡了,因此大部分時間裡,他都是在和宮人們互相扔球玩。
魏姝怕他玩出汗,見了風會著涼,玩鬨過一陣子,便叫住他,打算帶他去附近的涼亭歇息一會兒。
昭兒還有些意猶未儘,但仍乖乖地牽上魏姝的手,小步朝湖邊的涼亭走去。
可等一行人拐過彎才發現,涼亭內已經有人了。
魏姝遠遠地便聽見一道得意的聲音:“要不說我們惠寧命好呢?雖然晚出嫁兩年,卻是以公主依仗出嫁,駙馬是泰國公的長孫,家世自不必多說,人也滿腹才華,溫雅清正,年紀輕輕就入了內閣。惠寧嫁去這樣的人家,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安心了。
“倒是可憐文寧,還是郡主的時候就著急忙慌地嫁了,駙馬雖然也不錯,可到底家世差些,配郡主還成,配公主就顯得略有不足了。”
魏姝一行人停在一處假山旁,因著還有一段距離,亭子裡的人沒有發現她們,她們卻能清楚地看見對方。
織雲小聲為魏姝解釋道:“亭子裡的是張淑儀和王淑儀,聽說兩人當年是一起進的裕王府,又在同一年生下女兒,就連如今的位份都是一樣的,偏生兩人八字不合,湊到一處就要吵起來。
“今上還是裕王的時候,王淑儀的女兒文寧公主便出嫁了,張淑儀與王淑儀不對付,便立誌要為自己女兒找個更好的夫婿,一定要把文寧公主比下去,這一折騰就是兩年,也算她有造化,趕上裕王登基為帝,郡主成了公主,嫁妝翻倍不說,駙馬爺也比文寧公主的高出一截,如今可不神氣了?早先冉嬤嬤說,想要討紫珠鑲冠的就是她。”
魏姝無意摻和彆人的是非,正要換個地方歇腳,卻聽亭子裡的另一個人忽然開口提到自己:“惠寧的駙馬再好,還不是崇寧公主剩下的。
“要論命好,誰能比得過崇寧公主呢?先皇在時,對她那是百般嬌縱,京中但凡有些名望的才俊,都被她召進宮伴遊過,便是後來成了親,也一點兒沒耽誤她繼續玩樂,你家惠寧的好駙馬,可也在伴遊之列呢!”
“你少胡說!”張淑儀怒聲道,“惠寧的駙馬絕對清清白白,你也彆拿惠寧和彆個不賢不淑,缺德沒規矩的人比,我的惠寧是沒她會投生,但至少不用嫁去靺鞨放羊!”
王淑儀冷笑:“惠寧是不用去放羊,但你確定她的駙馬真清清白白?大家都知道小郡王不是嘉王的種,可惜我還沒見過惠寧的駙馬,也不知道他和小郡王長的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