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反悔 公主要反悔,不想複婚了?……(1 / 2)

魏姝進宮後, 直接被太監領進了勤政殿。

這還是父皇喪儀後,魏姝頭一次來這裡。父皇生前喜愛奇鬆怪石,各地每年都會進貢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鬆石盆景, 父皇會把一部分賞給親厚的大臣, 剩下的則全都擺在勤政殿裡,打眼望去一片翠綠。

以前魏姝還嫌棄過這裡太單調,如今殿內的鬆石被替換成了其他花草,魏姝反而覺得陌生了。

待進入正殿,看見父皇慣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坐著皇叔, 那種陌生的感覺便越發重了。

魏姝掩飾下心底的異樣,上前見禮, 元和帝先打量了她片刻,忽然感慨道:“姝兒真是長大了。”

皇叔很少會這麼親昵地稱呼自己, 魏姝頓了頓回道:“侄女早已為人母,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元和帝道:“你父皇尚在時, 你總是一團孩子氣, 想說什麼做什麼就說什麼做什麼,從不考慮那些勾心鬥角的事,仿佛一個嬌蠻又永遠離不開父親庇護的小姑娘。直到今日, 朕才知是先前看輕了你。”

這話聽著是誇讚, 卻又不像什麼好話,魏姝猜不透元和帝的用意, 便沒有吭聲。

元和帝仿佛也在乎魏姝接不接話, 他自顧自地又說道:“之前是朕錯了,朕不該不顧你的意願,逼你去和親。

“朕問過原先伺候你的宮女,你並非真的心悅嘉王才想複婚, 隻是不想遠嫁和親,不想和昭兒分開。既如此,朕今日便向你保證,往後絕不再左右你的婚事,更不會強迫你和昭兒分開。將來你若遇到中意的人,想嫁便嫁,不想嫁,朕便照顧你和昭兒一輩子。你便不必再委屈自己,委身逢迎一個不喜歡的人了。”

“留在神京,繼續做你無憂無慮的公主……”說到這兒,元和帝頓了一下,又糾正道,“應該是長公主才對。朕已經寫好了詔書,打算破例加封你為長公主,食邑儀服皆同親王,另正式冊封昭兒為陵陽郡王。郭皇後今後也會依照先皇旨意,不再靠近你左右。”

他邊說,邊示意宮人把自己手邊已經寫好的兩卷詔書,呈給魏姝。

在魏姝閱讀詔書時,他又繼續說道:“女子一旦嫁了人,免不了要受夫君左右,便是夫君一時愛重,也難保一世愛重,到底不如自己當家作主的好。況且西北又不如神京繁華,連略好一些的頭麵脂粉,尚需要嘉王來京為家眷采購,你自小在宮中長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何必去西北受那種苦?

“神京還有你熟悉的親友老師,遇到委屈之事,你尚能找他們訴苦求助,若去了西北,屆時你在那兒孤身一人,有什麼不如意處,山高路遠的,我們便是有心為你出頭,也力有不逮。”

元和帝最後又道:“朕不逼你了,你和昭兒就好好地留在神京吧。”

直到此刻,魏姝終於明白太監口中的“好事”是指什麼了。

確實是天大的好事。

夫君會變心,帝王和白紙黑字的詔書卻無戲言。

有皇叔承諾的這些,足以確保她和昭兒在神京安樂一生,而不必冒險把自己的後半生和一個不甚熟悉的男人綁在一起。

皇叔的話,句句正中魏姝的心思。

若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魏姝也不會去找謝蘭臣複婚,而現在,皇叔給了她一個更好的選擇……

魏姝沉默片刻,問元和帝道:“皇叔許我這麼多的好處,又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元和帝見魏姝沒有立刻拒絕,而是問起後續,便知她心動了。

果然還是周太傅更了解魏姝,知道開出怎樣的條件能恰到好處地拿捏住她。

元和帝道:“確實有兩件小事需要你幫忙,頭一件事,自然是要拒絕嘉王的複婚,另一件則是為郭皇後澄清。”

郭皇後之危,根源在自己沒有答應魏姝和嘉王複婚。

如果是魏姝自己不願意複婚,便不是自己不講人情,故意隻拿先皇諭令說事,而不考慮實際,郭皇後的事也能趁機緩和下來。

不論是先皇下令嘉王和離,還是不許郭皇後靠近魏姝,歸根結底都是先皇在為魏姝考量。

若魏姝再澄清說,宮宴上她隻是犯了急症,並不是被刑克,再順便提幾句這一年多來郭皇後對她的悉心照顧,加之郭皇後本就有賢名,之前所作所為又都是為魏姝好,此事便可大事化小了。

雖然到時郭皇後難免仍要受些責罰,卻不至於被廢、乃至殺頭了。

元和帝看向魏姝:“這兩件事對你來說,都不算為難,你若答應,便先拒絕了嘉王,朕即刻便下詔書。”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允許魏姝和謝蘭臣複婚,謝家祖上便是造反起家,先皇唯二的血脈落在謝蘭臣手裡,謝蘭臣想要造反,該更加師出有名了。

*

此時,距離勤政殿不遠的長春宮中。

魏婧從冉嬤嬤手裡接過湯藥,親自服侍郭皇後喝下,又安慰她道:“父皇昨晚才寬慰過母後,今天就召見崇寧姐姐進宮,想是同意崇寧姐姐和嘉王複婚了,以此要崇寧姐姐幫母後澄清呢。父皇如此愛重母後,母後大可以安心了。”

郭皇後半靠在床頭,麵色青白,脖子上一條長長的勒痕十分顯眼,正是昨晚自裁時留下的。

她自然不是當真要死,隻是要在皇上跟前使苦肉計,不真受些苦頭是不成的。

郭皇後道:“便是有崇寧幫我澄清,少不了仍要對我小懲大誡一番,才能給前朝一個交代。”

她摸了摸脖子上還在隱隱作痛的勒痕,又恨又無奈道:“我就說她是專門克我的,嘉王也是讓豬油蒙了心,崇寧除了有副好皮囊外,既無婦德,又驕縱任性,生的兒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他竟全然不介意,鐵了心要複婚,虧我之前還以為他是個君子,現在看來,怕不過是個貪戀美色的膚淺貨色罷了!”

魏婧幾乎是下意識地,張口便為謝蘭臣辯解道:“嘉王絕不是那樣的人!”

郭皇後奇怪道:“先前我想讓你嫁給嘉王,你麵上雖然答應,實際百般推拒,我以為你不喜歡他,怎麼這時候又突然維護起他來了?”

魏婧也為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愣了一下,隻得找理由解釋道:“兒臣不是維護他,而是外頭有傳言說,嘉王想複婚是假,趁機擾亂大安才是真,兒臣是想說這個來著。”

郭皇後冷哼了一聲道:“管他是真複婚還是假複婚,都無所謂了,真想親眼看看,他在得知崇寧反悔拒絕和他複婚後,會作何反應。”

魏婧聞言一驚,急忙追問郭皇後:“是崇寧姐姐主動找的嘉王要複婚,怎麼可能會突然反悔呢?”

郭皇後道:“你還不知道,你父皇今天召崇寧進宮,就是為了勸她放棄複婚的。”

雖然直接同意魏姝和嘉王複婚,是最輕鬆化解危機的辦法,但皇上有他的考量。

郭皇後一想到,屆時魏姝又是加封,又是自己做自己的主,連她這個皇後都要避讓著,便覺比先前更加憋屈百倍,連脖子上的勒痕都感覺更疼了。

她對魏婧說了皇上的打算,歎口氣道:“隻要崇寧人不是突然變傻了,就一定會放棄與嘉王複婚,留在神京的。”

“不過,”她又安慰魏婧,“你也放心,母後知道你不想嫁給嘉王,往後不會再逼你了。”

郭皇後有自己的考量。

嘉王這次這般針對自己,自己若再把女兒嫁給他,定要被人笑話,像是她的平寧嫁不出去了似的。

再則,宮外的人最近查到一些消息,幾個跟隨謝蘭臣一起來神京的謝家人,確實正在四處打探尋找什麼人。十有八九,魏婧聽來的那些話確實是真的,也就是說,將來西北當家作主的還不一定是誰,若不是謝蘭臣,自己豈不白折一個女兒?

想到這裡,郭皇後又對冉嬤嬤道:“把我之前準備的那本名錄拿來。”

冉嬤嬤依言取來一本冊子,郭皇後又示意她遞給魏婧:“看看吧,這上頭都是世家子弟中正適婚的青年,家世品貌我已替你把過關,都是沒的挑的,你年歲著實不小了,便是不嫁給嘉王,也是時候該定下婚事了。”

魏婧心裡還惦記著魏姝不會再和嘉王複婚的事,心不在焉地接過冊子,隨意掃過,隻見上頭記錄的都是某人家世如何品貌如何等等,她粗略翻過一遍,沒在上麵找到自己想看到的那個名字,心裡不由一陣失落,又有些煩躁。

她突然放下冊子,對郭皇後道:“母後可還記得,兒臣曾對您提過的謝家嫡子嗎?若能找到對方,讓父皇知道謝蘭臣隨時可以被嫡子取代,失去在西北的權勢,崇寧姐姐嫁給他,和嫁給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彆,父皇便不用再忌憚什麼。

“一開始父皇想送崇寧姐姐去和親,不正是為了將她打發出去?眼下這麼好的機會,正好順著她的意思同意複婚,將她遠遠打發到西北去,任她自生自滅,對父皇和母後豈不都好?”

郭皇後卻搖頭道:“你想的這些,我何嘗沒有想過?那天聽你說完謝家嫡子的事,我立刻便讓你舅舅他們開始著手查探,隻是至今都沒能查出個眉目來。

“我這裡又等不得,那些彈劾我的人越來越離譜,連你舅舅他們昔年犯下的錯,也被揪出來重提,若再不儘快阻止,真等事情鬨大了,便是誰來幫我說話也沒用的。”

魏婧急道:“上次在永樂宮翻出情詩時,大家都覺得徐少尹同昭兒長相相似,母後也是見過嘉王的,昭兒也有隨嘉王的地方,可見這三人長相都有相似之處,母後怎麼不叫舅舅先查查徐少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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