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寧公主選駙馬的事, 本就廣受議論和關注,如今突然傳出此事其實另有隱情,其中又牽扯到剛被冊封的異姓王, 於是無需推波助瀾, 相關流言便傳播得又快又廣, 等傳進宮的時候,想要遏止已無可能。
元和帝得知消息時,氣得當場發了重怒。
元和帝自覺,自己不論是器重徐子期還是想把公主嫁給他,都是禮賢下士的手段罷了, 但如果徐子期聽信流言,覺得自己是在故意欺騙利用他, 那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不但不能籠絡徐子期,反而會把他推得更遠。
簡直弄巧成拙!
元和帝心情不好,後宮眾人也跟著人心惶惶,生怕觸了黴頭。
郭皇後這幾天同樣鬱悶不已。
“這流言也太惡毒了!你若選了徐子期做駙馬, 便是坐實流言, 證明你父皇確實算計了徐子期, 但若不選他,這段時間咱們豈不白忙活一場?等謝家認回徐子期, 再加上你父皇的器重, 徐子期轉頭就會變成香餑餑,多的是想要他做女婿的, 若讓他娶了彆人,咱們才是真真的為他人做嫁衣呢?”
郭皇後對著來請安的魏婧,先是抱怨了一通, 隨後又猶豫著問她:“之前給你的那本冊子,你又仔細看過沒有,上頭記錄的那些世家才俊,可有你中意的?”
魏婧一聽郭皇後這話,是讓自己放棄徐子期的意思,頓時紅著眼搖頭道:“母後答應過我,讓我選徐子期做駙馬的,父皇當時也同意了。”
若不是選駙馬需要流程,太上趕著有失皇家顏麵,她早該和徐子期定下婚約了。
“母後當然希望徐子期能做你的駙馬,”郭皇後歎息道,“你父皇這些天的火氣你也看到了,他想借徐子期除掉西北的隱患,為了安撫住徐子期,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對他身世早就知情,你嫁不成他的。
“況且,就算你強行嫁了,徐子期也會懷疑你嫁給他的目的,你們夫妻之間也不會和睦的。聽母後一句勸,換個人選吧,彆讓你父皇為難,你父皇還能多記一分你的乖巧。”
魏婧卻激動道:“可我必須要嫁給他,也隻能嫁給他!”
這不單單是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大安的將來。
但這些她不能說,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魏婧腦海飛快轉著,頂著郭皇後不滿的目光,繼續說道:“當初的西北軍可以隔著丹水與大安對峙,絲毫不顯弱勢,這般兵力,母後真舍得拱手讓人?母後不用瞞我,我猜到您已經有了彆的打算,便是我不能嫁,郭家的表姐妹還可以,總歸也不算是給彆人做嫁衣。
“可是母後,我和一哥才是您的至親骨肉,連舅舅都是隔了一層的 ,表姐妹又隔一層。我說這些並非是有意挑撥,但權勢動人心,若將來舅舅真的能左右西北,他若是能一直向著一哥還好,若是不能,反成禍患。”
魏婧話雖說得難聽,但也不無道理。郭皇後皺眉道:“你和我鬨也沒用,此事的關鍵在你父皇。”
“如果是徐子期主動求娶我,父皇便不會阻攔了吧?”魏婧在郭皇後麵前跪下,“求母後安排我和徐子期見上一麵,我和他……他其實早就心悅於我,隻要能見他一麵,我會讓他主動求娶我的。”
郭皇後聽她語氣篤定,沉思半晌,也鬆了口,問道:“你想出宮直接去找他?那不就和魏姝一樣輕浮不知禮儀了嗎?”
當初魏姝可是剛一出宮,趁著黃昏就去見自己前夫去了。
郭皇後以賢後自居,也以貞柔賢淑要求女兒,前段時間魏婧選駙馬,坊間之所以盛讚魏婧,郭皇後自覺便是多虧了自己的教導。
在長相上,魏婧略輸魏姝一籌,但在品行上,魏姝一直是魏婧的對照和陪襯,郭皇後並不想女兒丟掉自己的優點。
魏婧急忙搖頭。
她也很清楚,自己能勝過魏姝的隻有規矩禮儀,至少在外人能看到的地方,她不能失儀。而且,若被謝夫人知道自己主動去找徐子期,讓他娶自己,隻怕對自己更無好感了。
她道:“還要求母後安排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郭皇後想了一想,說:“宮裡是不便宜的,倒是你外祖母的壽辰快到了,她近來身體不好,提前做壽也好給她衝一衝,到時我會讓你舅舅務必請來徐子期,安排你們在郭家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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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突然要提前給家裡的老太太做壽,一兩天裡便準備好了席麵,並廣發請帖,連魏姝都收到了一張。
家中老人遇到劫數病痛,提前做壽,避開劫數,也是有的,倒也沒有人懷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