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收到請帖的時候,剛要欣賞謝蘭臣給自己的回禮,一副謝蘭臣親手畫的觀音畫像,回她前頭送的那筐荔枝的禮。
魏姝同郭家並無交情,無意去湊熱鬨,本隻打算讓人送份壽禮過去,但織雲悄聲告訴她,會同館方才傳來消息說,謝蘭臣會帶著昭兒過去,她想了想,便也應下當天會出席。
打發走來送帖的,魏姝重新拿起畫像,打開欣賞,這一看,才發現畫上的觀音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魏姝不解地皺眉。
前頭那尊鬼子母也就算了,怎麼觀音也和自己長一個樣?她要是對著畫像跪拜,到底是拜的觀音大士,還是自己拜自己?
魏姝看看畫上的觀音,又想想鬼子母——總不能是謝蘭臣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
第一天,到了郭老太太的做壽的日子。
魏姝早起梳妝時,對著銅鏡照了照,忽然對織雲說:“今日梳飛仙髻,再換一套素雅的衣裳來。”
日常作觀音的扮相是不成的,最多隻能仿照幾分觀音的氣質,在妝麵上淡雅些。
織雲為魏姝梳好頭,魏姝親自畫眉點唇,唇色和眉色都描得很淡,乾淨淡雅是有了,但又顯得有些寡淡了,想了想,魏姝又用細毫筆,蘸取胭脂在眉心點了一點。
這一點又細又小,不似時下女子常貼的花鈿,更有彆於觀音眉心的白毫,而是像一粒恰好長在眉心的紅色小痣。
那麼細小嫣紅的一點,卻讓鏡中溫柔淡雅的眉眼,瞬間多出一抹風情嫵媚,但又不至過分嫵媚。
織雲在旁忍不住感歎道:“常聽人說點睛之筆,公主眉心的一點就是了,這一點,既不太豔,又不太淡,總之說出不的好看。”
魏姝對鏡中的自己也尚算滿意,換過衣服,用過早膳,在府內又閒逛了半晌,這才往郭家趕去。
自從郭皇後被冊立皇後,郭家便如日中天,此次郭老太太做壽,前來道賀之人絡繹不絕,到處都是人聲,熱鬨非凡。
所有男客在前院招待,女客則在後院。
魏姝到時,女客幾乎都已到齊,她甫一走進後院,整個後院的說話聲都小了下去,紛紛盯著魏姝的妝容看。
在場的人中,今日額前貼了花鈿的大有人在,但都沒有魏姝眉心的那一點紅惹眼。
“我記的崇寧公主眉心並沒有紅痣吧?那是用胭脂膏子點上去的?”
“隻怕要不了多久,整個神京城的女子都要在眉心點紅痣了。”
“我才來神京不久,竟錯信了之前的流言,還當崇寧公主有多不堪,今日見了崇寧公主真人,人長得這樣美,聽說家私又極豐,我要是個男人,搶破了頭也要娶她……”
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魏姝被請到了最上首的一桌。
桌上已經坐著文寧公主和魏婧,邊上還有幾個作陪的郭家婦人。
文寧公主今個是看在郭皇後的麵上才來的,倒沒料到魏姝也會來,她見魏姝就要在自己旁邊坐下,不想被魏姝襯托得無光,便趕在魏姝落座前,故意和魏婧換了座位。魏婧則有些神不思蜀,隻對魏姝笑著打了個招呼,便沒什麼話了。
作陪的幾個夫人,更不敢在幾個公主麵前胡亂說話,於是她們這一桌便顯得格外安靜。
魏姝無聊地朝戲台上看了一眼,對正在演的曲目也不感興趣,剛一回頭,卻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正站在她們桌前,眉心也點著一點紅痣,連妝容和衣著都和自己像了六七分。
郭家人介紹道:“這是家裡的孫小姐,排行第六,閨名叫郭嬛。”
“見過幾位公主。”郭嬛行過禮,又吃驚地望著魏姝道,“不曾想這麼巧,今天竟和崇寧公主畫了一樣的妝容,不過我眉心的這點紅痣可是生來就有的。”
不等魏姝說話,郭嬛又繼續道:“對了,公主聽說最近的傳言沒有,嘉王的弟弟找回來了,聽說還是嫡子,到時家業定然得重新分配,按理來說,爵位什麼的應該由嫡子繼承才是,公主千辛萬苦複了婚,萬一最後嘉王成了平頭百姓……”
她沒繼續說下去,嘲諷之意卻已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