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有緊急軍情!”門外的謝閔又喊了一聲。
謝蘭臣起身時,魏姝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謝蘭臣回頭, 俯身為她理了理耳邊的散發, 道:“我很快就回來。”
他神色一如往日平靜, 聲音也不徐不疾, 莫名就讓人也跟著安定下來。魏姝主動鬆開手,謝蘭臣這才推門而去。
能讓西北視作緊急軍情的,除了大安主動和西北開戰, 便是外族犯邊。
兩年半前, 便是因為契丹一夜之間劫掠了西北的兩座城,並縱火燒城,謝蘭臣才匆忙從神京返回, 最後那場仗,打了將近一年。
回想往事, 魏姝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索性也披衣起身, 等候在屋內。
不過她沒等多久, 謝蘭臣便回來了, 說道:“不是什麼大事, 不過是契丹又不安分, 西北軍早有布防, 便是我不在, 也應付得來。況且, 如今是夏季,草原上水草正豐,牛羊壯碩, 便是契丹皇帝真有意開戰,下麵的部落也未必真心實意配合。”
契丹和西北軍對戰多年,勝少敗多,在謝家人手下吃夠了虧,草原上各部落也人心不一,一般隻要自己過得下去,不會主動挑事。隻有遇到雪災酷寒,部落的牛羊被成批凍死,沒有了退路的契丹人才可怕。
兩年半前,便是如此。
魏姝見謝蘭臣成竹在胸,這才放下了吊著的心。
“不過,”謝蘭臣又說道,“我離開西北許久,也確實該回去了。”
依照原本的計劃,冊封一結束,謝蘭臣便會返回西北,然而卻因為複婚的事,在神京多逗留了一月。
“我打算三日後啟程,公主同我一起走嗎?”
“當然。”魏姝毫不猶豫地應道。
雖然離開的時機倉促了些 ,但自從決定要複婚的那刻起,魏姝就已經做好了去西北生活的打算。
謝蘭臣看向魏姝:“公主可想好了?西北並沒有鮮荔枝,也沒有雲錦和龍團勝雪。”
這些都是禦供之物,魏姝留在神京,受先皇餘蔭,必少不了她的一份,但如果去了西北,這些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魏姝再次毫不猶豫道:“我有王爺就夠了。”
謝蘭臣卻突然笑了一下:“公主倒是比先更喜歡我了,上次我問公主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公主隻給了我一個側躺的背影。”
一句話,再次勾起了魏姝的回憶。
她隱約記得,兩年多前,謝蘭臣似乎……好像……確實問過自己,要不要和他一起走,但當時父皇還在,她對和謝蘭臣的婚事也很勉強,巴不得兩人就此散夥,便假裝什麼也沒聽見,翻個身繼續睡了。
魏姝一邊心虛,一邊又猛然想到,自己前頭可是說過對謝蘭臣一見傾心的,當年即便不想和謝蘭臣一起去西北,也應該說些軟和不舍的話才對,而不應該是裝聽不見。
就在魏姝緊張地思索著,該怎麼解釋自己當時的行為才合理時,謝蘭臣卻先一步替她解釋道:“神京是公主自小長大的地方,公主不願背井離鄉很正常,更何況當時先皇還在,也決計舍不得公主同我走的。公主不必為當時的決定感到難為情。”
說罷,謝蘭臣又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道:“天還未亮,公主再睡一會兒吧。”
謝蘭臣這般善解人意,讓魏姝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為欺騙他感到內疚了,以至於重新躺回床上後,再無睡意。
謝蘭臣也重新在她身側躺下,問她:“公主睡不著?”
魏姝自然不能和他說自己的心事,隻道:“方才被吵醒,走了困。”
“如果公主睡不著的話……”謝蘭臣邊說,邊側過身,伸手半拖起魏姝的頭。
魏姝下意識以為他又要練習秘戲圖,略頓了一下,便主動靠了過去,直到魏姝快貼上謝蘭臣胸口的時候,才聽到謝蘭臣的後半句:“……耳後與枕骨中間,有一經外奇穴,按之可以助眠。”
魏姝:……這時候當然不能承認是自己想多了,魏姝索性推平謝蘭臣,直接枕在了他的肩頭,說道:“我這麼躺著,能更方便王爺按穴位。”
謝蘭臣帶著笑意嗯了一聲,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耳垂,落在耳後一處,輕輕按揉起來。
魏姝一開始還有些尷尬羞惱,後來也不知是不是穴位真起了作用,竟然真枕著謝蘭臣睡了過去。
感受到肩頭的呼吸漸漸變得綿長平穩,謝蘭臣便抽回手臂,再次起身,去了書房。臨走前,還不忘吹熄屋內的燭火。
謝閔還等在書房內,見到謝蘭臣回來,便接著之前的話說道:“契丹此次動兵,應該是之前契丹皇帝提出結盟,王爺久未回應,對方這才故意警告試探,逼王爺早作決斷。”
早在來神京之前,契丹便派出使者,表達想要同西北結盟,先除靺鞨叛奴,再滅大安,最後契丹和西北平分天下的意願。但這兩個多月來,謝蘭臣既未答應也未拒絕,想是契丹皇帝終於等得不耐煩了。
“不管怎麼說,契丹並非有意開戰,眼下暫不足慮,關鍵的是另一件事,為了確保安全,我們還是在神京再多留一月,好有時間從西北調派人手,路上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