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總是這麼倒黴,上次有郭嬛攪局,這次徐子期卻遲遲不來,眼看都過了約定的時辰,仍不見蹤影。
可今天是她最後的機會,在出宮之前,母後已經在和冉嬤嬤合計、郭家的哪個表姐表妹可嫁了……
魏婧正惶恐不知所措的時候,恰好謝夫人走了進來,她便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向謝夫人表明心意,懇求對方能同意她和徐子期的婚事。
可是,她看看謝夫人冷漠的表情,又看看呂老夫人嘴角的嘲諷——自己又搞砸了。
說不準,還是身敗名裂的那種。
正在此時,最開始那個探頭探腦穿男裝的宮婢,也躡手躡腳地回到了雅間裡。
郭老太太當即指著對方罵道:“方才死哪兒了?公主在裡頭,你不好好守在門外也就罷了,竟連門也不知道關嗎!”
如果宮婢能一直守在門外,便能及時發現情況不對,提醒魏婧,何至於有眼下的局麵?
宮女方才進屋的時候,見屋裡這麼多人,便知情況不好,立刻便為自己辯解道:“方才謝夫人不小心丟了一個耳墜,我便和謝夫人的丫鬟一起去找,走的時候,我記得我是把門關好了的……”
“你還犟嘴!單你私自帶公主出宮這條,就足夠你死上一回的了!”郭老太太氣得頭又疼了起來,也懶得再和宮女多說,直接叫上來兩個跟著自己的老媽媽,吩咐道:“送公主回宮,確保把人送進了宮門再回來!”
兩個老媽媽一左一右架住丟了魂似的魏婧,領命而去。
待送走了魏婧,郭老太太也沒了先前的神氣,所幸方才事情鬨得不算太大,尚能善後。她便賠笑對謝夫人和呂老夫人道:“今日這事……”
謝夫人立刻道:“此事我也有不妥之處,權當我今日不曾見過公主罷了。”
到了呂老夫人這兒,呂老夫人卻故意不說話。
郭老太太隻得舍下臉麵,繼續陪笑道:“老夫人且賣我個人情,日後總不會虧待了呂家。”
呂老夫人這才答應道:“我也就裝聾作啞罷了。”
得到了兩人的保證,郭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飯自是沒心情再吃,以身體欠安為由,各自散了。
郭老太太的車馬先走,呂老太太隨後也要離開,謝夫人卻突然叫住她道:“老太太有些時日沒見過崇寧公主了吧?她馬上就要隨我們離京,再見還不知要等到什麼年月。
“我說句不好聽的,老夫人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三災五病的也多,到時崇寧離得又遠,最後還能不能再見都不好說。不如就趁今日的空兒,夫人隨我過府見見她?”
呂老夫人雖然和魏姝不親,但好歹兩人也是親祖孫,她被謝夫人的這番話也勾起了一些彆情,想了想便應道:“那便叨擾夫人了。”
“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大家都是親家。”謝夫人親自把她扶上馬車,自己和秋韻上了另外一輛,一齊趕回嘉王府。
路上,謝夫人對秋韻吩咐道:“等回到王府,你即刻去找崔祿,等呂老太太一離開嘉王府,便讓他把平寧公主在留仙樓說的那些話散播出去,要記得說明二公子並不喜歡平寧公主,是平寧公主癡戀二公子,才會多番糾纏。”
秋韻有些不解,猶豫著問道:“夫人若是不想讓二公子娶平寧公主,有了今日的事,平寧公主和郭皇後但凡有廉恥,便再也不會提選二公子做駙馬的事,咱們又何必多此一舉,把事情散播出去?奴婢倒不是心疼平寧公主,隻是怕萬一平寧公主和郭皇後疑心到咱們頭上,借機為難咱們就不好了。”
謝夫人卻反問秋韻:“誰說我不想讓二公子娶平寧公主了?”
秋韻越發不解:“夫人既然想,更不該把今天的事散播出去了,到時平寧公主名聲儘毀,咱們卻把她娶回去,豈不是既影響謝家的名聲,又委屈了二公子?”
謝夫人卻道:“我就是要讓她賢淑之名儘毀。但毀掉她的名聲並不是我,而是她自作孽,自己行為不檢。”
她繼續道:“越是完美的事物,人們越難忍受她的瑕疵。若是魏姝遇到今天這樣的事,大家議論過一陣子可能也就罷了,但平寧公主之前表現得太過完美,又常常以品行吹噓自己,這樣的人稍有差池,曾經讚美過她的人,便會以十倍百倍的惡毒來責難她,甚至連郭皇後也會受連累……
“等她受儘責難的時候,二公子再出麵求娶她,救她於水火,既能展現出二公子有情有義,又能讓她對二公子更加死心塌地。同時,她也會永遠記得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名聲嫁進謝家的,到時再想擺什麼公主的架子,可就不能了。家裡一個公主安分了,另一個也就好管了。”
她需要大安公主成為兒子的助力,但卻不需要一個公主兒媳。
“至於平寧公主會不會連累謝家的名聲,隻要約束好帶出來的這些人,等回了西北,誰還會知道這些呢?”謝夫人又說道,
“還有郭皇後會不會疑心我們——你覺得,是故意破壞兒媳的名聲,再娶她過門的可能性大;還是魏姝不滿平寧公主之前總在德行上壓她一頭,一朝從外祖母那兒得知了消息,故意大肆宣揚的可能性更大?”
“當然是後者。”秋韻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要等呂老夫人離開嘉王府,再開始散播消息了。她忍不住讚歎道:“夫人真是英明!”
“不過,”她又憂心道,“萬一到時候二公子不願意娶平寧公主怎麼辦?”豈不是前頭做的都白費了。
“他會的。”謝夫人篤定道,“不管他是不是對平寧公主有好感,隻要平寧公主是因他遭受非議,他便不會坐視不理。”
徐家為她養出了一個好兒子,隻是這樣的“好”,卻讓謝夫人又喜又憂。喜不必說,憂的卻是,這樣的品性,不但自己好拿捏,彆人亦能輕易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