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魏婧初到嘉王府當日,特意穿了一套雲錦裁製的衣裳,本來是想驚豔眾人,好給謝家人留下一個好印象。卻不料謝家老太太最是厭惡家中子弟女眷們追求奢華享受, 魏婧一身寸尺寸金的禦供雲錦, 反而適得其反, 剛一照麵,就惹了老太太厭惡。
之後一家人一起用飯時, 二房的兒媳趙氏為爭管家權, 也同樣不懷疑好意地問過她:“平寧公主怎麼不夾菜?是不是我們西北的飯菜,沒有公主在神京時吃的好, 公主才沒有胃口?”
西北的菜肴口味偏重,魏婧一時有些吃不慣, 加之一路上奔波勞累,這才沒有胃口。
但她剛惹了老太太不悅,這會兒便不想再得罪其他人,於是又拿起筷子,強撐著又吃下許多飯菜。
可趙氏卻沒有就此罷休,反而又說了許多陰陽怪氣的話。
魏婧心裡又氣又委屈,卻隻能繼續忍耐。
那時候, 她多想謝蘭臣也能幫自己說幾句話, 能為她撐腰, 讓趙氏彆再說了。可謝蘭臣卻什麼反應也沒有。
沒有像現在這樣, 毫不掩飾地表露對魏姝的偏袒, 也沒有特意當眾懲治趙氏,以殺雞儆猴——有了趙氏的下場,至少謝家同輩和小輩的人裡, 不會有人敢在魏姝麵前再造次,否則,就會被老嬤嬤們用戒尺和藤條,貼身伺候兩個月。
魏婧心裡的不甘又冒出了頭。
她不明白自己比魏姝到底差在哪裡,以至於會讓謝蘭臣這般區彆對待。
上一世,她在事後,忍不住向自己的貼身婢女抱怨:謝蘭臣作為自己的夫君,見自己被人為難,卻不聞不問,未免太過冷漠。這些話恰好被路過的謝蘭臣聽見。
魏婧在短暫的驚慌後,想到既然謝蘭臣已經聽見,索性直接當麵問他:“王爺當時為什麼不肯幫我?”
魏婧至今還記得謝蘭臣的回答。
謝蘭臣先是反問她:“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喝止趙氏,再處罰她?”
“不用處罰誰,也不至於處罰,”魏婧不想與人交惡,“隻要王爺當時能說幾句話,讓趙氏不再針對我就好,我想和大家和氣相處。”
謝蘭臣卻直截了當道:“我做不到。”
“如果你讓我喝止處罰她,我能幫你,也可以幫你。但你要的卻不是這些,你想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喜歡你,所以你總是會下意識討好彆人,甚至包括針對你的趙氏,而這些,我幫不了你。”
這是魏婧和謝蘭臣之間唯一的一次“談心”,可結果卻很不愉快。
魏婧覺得謝蘭臣的那些話,都是借口。她確實想要所有人都能喜歡自己,但這又有什麼錯呢?她也隻是想要所有人都能和諧相處罷了。
難道像魏姝這樣,剛到嘉王府,便把謝家人得罪了一半,早晚會把整個王府鬨得雞犬不寧,這樣就是好的嗎?
魏婧的思緒回到現世,忍不住嗔怨地望向謝蘭臣。
飯桌斜對麵的徐子期,扭頭間恰好看見這一幕,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量一遍,不覺又想到在福王府的送彆宴上,魏婧也久久凝望過謝蘭臣,不由不解地皺了皺眉。
這會兒老太太這裡人多眼雜,兩人一個是大伯一個是弟媳,這樣終不妥當。徐子期怕旁人注意到,會引來閒言碎語,便借著夾菜,故意錯了錯身,擋住了魏婧的視線。
一頓飯,眾人吃得各懷心思。
飯畢,老太太留下大夫人和徐子期說話,其他人則各自散去。
魏姝正和謝蘭臣一起回他的院子,半路卻匆匆跑來一個婢女,叫住謝蘭臣道:“夫人請王爺過去說話。”
魏姝正疑惑是哪個夫人,謝蘭臣已經先解釋道:“是我的生母如夫人,不過她不太喜歡‘如夫人’這個稱呼,更喜歡彆人稱呼她‘夫人’或是‘秦夫人’。”
如夫人,待遇如同夫人一樣,但歸根結底還是妾。
魏姝想起在上房見到的如夫人,不但樣貌出眾,身材高挑,打扮得也很精致,站在一屋子人中間,出挑得如同鶴立雞群一般,也難怪會生出謝蘭臣這樣長相優越的兒子。
謝蘭臣隨傳話的婢女離開後,魏姝便向領路的謝閔打聽如夫人的情況。
謝閔倒沒有遮遮掩掩,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如夫人原是王府的家生子,她母親是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如夫人還小的時候,老太太見她生得好看,便時常把人叫到跟前玩耍,算是和侯爺自小一起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