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稍大些,便開始在侯爺跟前伺候,之後又成了侯爺的通房,十分受侯爺寵愛,侯爺當時甚至想要明媒正娶她,可老太太和老侯爺怎麼可能會同意?
“當時很是鬨了一陣子,可最後胳膊終究沒能擰過大腿,侯爺很快便娶了正夫人。再後來,侯爺過世,王爺承襲了侯爺的爵位,老太太便看在她是王爺生母的份上,也默許她自稱夫人了。”
謝閔說完,謝蘭臣的院子也到了,魏姝的行李早已被歸置好。
但送進王府的這些,卻不是魏姝的全部行李。由於魏姝此行攜帶的財物和仆從實在太多,魏姝便讓仆從們外頭另找地方安置,隻帶了常用的二十幾個人入府。
之前有謝蘭臣陪著的時候還好,這會兒謝蘭臣不在身邊,魏姝看著完全陌生的房間和布置,心頭不由生出一絲悵然若失之感。她哄了昭兒午睡,自己也在窗前的矮榻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身體不適,再加上旅途的疲累,魏姝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個時辰。
她醒來後,下意識先看了一眼室內,沒瞧見謝蘭臣的身影,便問織雲道:“王爺還沒回來嗎?”
織雲一邊拿來濕帕子給魏姝擦臉,一邊回道:“公主睡著的時候,王爺已經回來了,見公主正睡著,便沒打擾公主,後來好像是有什麼事,王爺要去郊外的軍營一趟。離開前,王爺給公主留了話,說嘉王府廚子的手藝,比不得咱們公主府帶來的那些,公主如果有什麼想吃的,直接讓人去廚房做了便是,不用顧忌什麼。
“王爺還說,去過軍營後,他還要順道再去祭奠一位故人,今晚就不回來住了。”
故人?
魏姝一下子就想到了謝蘭臣的那個青梅竹馬。
一陣熱風忽然從窗戶吹進屋內,直吹得人心頭一陣躁意。
前些天還說什麼“兩情相悅”,剛一回來就著急去看自己的舊相好。
在寶船上時,謝蘭臣正要說他青梅竹馬的故事,卻被突然出現的水匪打斷,後來魏姝沒再問,謝蘭臣也沒有再提。
也不知是誰把她送給謝蘭臣的那盆素冠鼎荷擺在了窗台上,上次這盆花被水匪搶走,開的花都謝了,這時候倒是又結出了新的花苞。
魏姝盯著那花苞看了半晌,終究沒忍住,伸出手指輕輕打了它一下。
這一伸手,魏姝才發現,自己指甲上甲油的顏色變了。
更準確地說,不但顏色變了,她十根手指的指甲上,被人用不同顏色的甲油,勾勒出了一朵朵小花。
畫的正是麵前素冠鼎荷的花。
織雲故意一開始沒有告訴魏姝,等魏姝自己發現了指甲的異樣,才笑著道:“王爺走之前,瞧見公主指甲上甲油的顏色淡了,便趁公主睡著的時候,幫公主重新畫完了才走的。”
回西北的這一路上,謝蘭臣沒少幫魏姝畫指甲,圖案從建蘭、蕙蘭等,到今天的素冠荷鼎,每次畫的花兒都不一樣,卻每次都是蘭花。
魏姝心情好了不少,又聽織雲說,奶娘正帶著昭兒在院子裡玩耍,正要過去瞧瞧,卻忽然有老太太身邊的丫鬟來傳話說,老太太要請她過去一趟,但卻沒提為的是什麼事。
傳話的丫鬟前腳剛離開,後腳謝閔也找了過來,見魏姝正要出門,猜到是去老太太那兒,急忙攔下道:“公主還是稱病不去的好。”
“大夫人的娘家陳家,聽說外孫找到了,來了許多人,這會兒全都在上房老太太那兒。陳家要看外孫,這事本和公主沒什麼關係,卻偏偏要請公主過去,隻怕來者不善。眼下王爺又恰好不在府上,萬一真有什麼事,王爺也鞭長莫及,所以公主不如避一避吧?”
謝蘭臣這次出門沒有帶謝閔,特意把他留在府上,方便魏姝使喚。
謝閔生怕王爺不在的時候,崇寧公主和小郡王會出事,他不好交代,這才急急忙忙來給魏姝報信。
魏姝想了想卻道:“避得過初一避不過十五,既然他們有心找我,早晚是要見這一麵的。”
謝閔又勸:“至少等王爺回來再說。”
這次可以等謝蘭臣回來,下次呢?下下次呢?如果真有人存心要找自己的麻煩,定然不會一兩次就放棄,總會有來不及等謝蘭臣的時候。
魏姝不是不想依靠謝蘭臣,而是既要依靠謝蘭臣,也得讓彆人知道,她並不是可以任人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魏姝垂眼看了看自己指甲上的蘭花,對謝閔道:“你隨我一起過去,我還從沒有過怕見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