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執念,便生貪嗔癡,生貪嗔癡,便要受惡業苦。不過,謝蘭臣想,或許他今後的人生會化作一片苦海,但他願為魏姝受人間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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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策反了兩個草原部落的尤丹,回到神京後,受封伯爵,並在禮部領了個不大不小的職務。
當初謝蘭臣應允他的高官厚祿,如今一一實現。尤丹先是告假回了趟老家,告慰亡故的父母祖宗,再返回神京後,便開始張羅自己的婚事。
他如今也算立了業,年紀也老大不小,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然而他托了好幾個冰人說媒,卻都不成。
尤丹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一開始求的就不是高門大戶家的小姐,隻想求娶一位普通人家的姑娘便足以。可這些姑娘家裡,一開始議親的時候,勢頭都還好,可沒幾天,女方家便突然變卦,紛紛嚴詞拒絕了他。
曾經萬花叢中過的尤丹,頓時備受打擊。
最後還是其中一家姑娘見他著實可憐,忍不住悄悄托人給他捎了句話:公子有情債未償,她們便是有心也不敢嫁。
說到情債,尤丹欠下的可多了去,但能讓這麼多姑娘都懼怕的,數來數去也就一個——玉錄玳——歸附大安的其中一位草原部落首領。
這位女首領,生得倒也容貌秀麗,但身高卻近有六尺,比尋常男子都還要高些,實在不是尤丹喜歡的類型,尤丹當初同她交往,也隻是為了策反她。
待回到神京後,尤丹本想兩人好聚好散,誰知玉錄玳突然說想要和他成親,他嚇得也忘了委婉,當場嚴詞拒絕了。玉錄玳倒也沒再多糾纏,可誰曾想,私下裡,她卻對所有和自己議親的姑娘放話說:隻要不怕成親當天就做寡婦的,儘管嫁。
尤丹聽說了玉錄玳的狠話,回想起她提刀殺人的狠厲模樣,當即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
他不敢再托冰人說媒,但也不能一輩子不娶妻。
正當他苦惱時,忽然記起一年多前,李閒雲曾為自己相過麵,當時便說過自己會姻緣不順,眼下可不就應驗了嗎?
於是他立刻去到欽天監找李閒雲,想問問有沒有什麼破解之法。
李閒雲如今在欽天監任職,平常除了觀測天象外,還教授學生。
魏姝看上了他觀星和識彆氣候的能力,便為他找來了一幫弟子,有男有女,日常跟著他學習。但比起觀星和識彆氣候,李閒雲更得意的是自己的相麵術和法術,可惜魏姝不喜歡這些,他隻能私下裡偷偷教給弟子們。
李閒雲見到尤丹,得知他的來意後,盯著他的臉認認真真端詳了幾息,最終還是惋惜地搖了搖頭。
李閒雲正要開口安慰尤丹,卻見前一刻還一臉頹喪的人,得到他的答案後,反而瞬間支棱了起來,對自己的隨侍吩咐道:“去,把爺之前準備好的聘禮,再加上兩成,給玉錄玳將軍送去!”
尤丹想得很開,人生苦短,何必非要迎難而上?既然躲不掉,又反抗不了,那就順從享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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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同尤丹一起返回神京的謝子期,受封靖王,劃分雍州為其封地。除此之外,謝蘭臣又從,從魏氏族人收繳的府邸中,選了一處,賜予他做靖王府。
昭兒登基後,謝蘭臣本有意把老太太也接來神京,但老太太留戀故土,不願離開雍州,隻把家中的幾個小輩送了過來。
其中,一直被禁足的魏婧,也被送來了神京。
老太太並沒有因為大安亡國,便為難她,反而念及她和謝子期是夫妻,謝子期如今人在神京,老太太便做主解除了她的禁足,把她也送了過來。
如今的神京,已經再次恢複繁華,可早已是新朝換舊朝了。
魏婧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神京,想到大安還是和上一世一樣亡國了,父皇和母後,也如同上一世一樣,雙雙身亡。沒了“國舅”的身份庇護,郭家昔年的罪證也被翻出來,以致全族流放。反而是郭嬛——在郭家壽宴上,那個差點兒輕薄了徐子期的六姑娘,郭家當時怕丟人,匆忙把她嫁了出去,如今郭家被流放,她身為出嫁女,反而躲過一劫。
自己重生一回,除了改變了郭嬛的命運、保全了她和皇兄的性命外,其他的好像什麼都沒能改變。
可皇兄雖然活了下來,卻再也不認她這個妹妹,還寫信責罵她,都是因為她的無能才害死了父皇和母後……
這一年多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唯一一件對魏婧來說,算是好消息的,大約就是謝子期從草原回來了。
而且,謝子期對她的態度,也不再像新婚之夜那麼抵觸,也沒有再提和離的事,反而漸漸開始接受她的親近,似乎也有想同她緩和關係的意思。
魏婧知道,謝子期是因為心軟,擔心她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又沒了父皇母後,這時候和離,她一個弱女子會活不下去,所以才沒有再提此事。
魏婧當然也不想和謝子期和離。
如今哥哥不再認她,她能依靠的隻有謝子期。她想活下去,哪怕大安已經亡國,哪怕是苟活,隻要活下去,就還會再有希望。
魏婧太過急於想和謝子期重新舊好,想要和他回到上一世的感情狀態,但謝子期雖然接受她的親近,卻依舊遲遲不肯與她同房。
無奈之下,魏婧在謝子期的湯裡下了藥。
她想,兩人如果圓房了,彼此間的關係或許便能更進一步。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謝子期察覺到她下藥後,竟一把甩開了她,寧願叫大夫來,也不肯碰她……
兩人才緩和了些許的關係,因為此事,又重新變得僵硬起來。
事後任她百般懺悔討好,謝子期都不再進她的房間,也不再和她一起用飯,甚至不肯再和她說一句話。
如此僵持了幾天後,謝子期竟然又請旨,獨自返回了雍州,卻把她留在了神京的靖王府裡。
魏婧無法接受,自己又一次搞砸了和謝子期的關係,多番打擊之下,不肯再踏出房門半步,人也忽然變得有些瘋瘋癲癲起來。
伺候她的人,時不時便會聽到她在屋內自言自語,又哭又笑道:
“魏姝早就死了,我才是嘉王妃,謝昭是我的兒子,我是她的繼母!”
“嘉王他為什麼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他好了,我喜歡子期,子期也是喜歡我的。”
“魏姝死了,謝蘭臣死了,父皇母後死了,我也死了,都死了,都要死的……”
魏婧像得了失心瘋,每天亂喊一氣,還有許多大伯和弟媳之間不乾不淨的話……仆人們管不了,但又不敢不管,無奈之下,隻能把此事彙報給攝政王府。
不管怎麼說,攝政王是他家主子的大哥,主子不在,大哥幫主子處理家事也是應該的。而且,這“家事”又恰好與攝政王有關,不管魏婧喊的那些話是真是假,由攝政王自己處理,總歸比彆人處理更便宜。
謝蘭臣日理萬機,又常住宮中,此事自然沒有直接彙報給他,而是先彙報給了謝閔。
謝閔親自在魏婧屋外聽了會兒牆角,果然聽到了許多荒唐話,這還不算,他竟然還從魏婧房間裡,翻找出了一本話本,看字跡,是魏婧親手寫的。
話本裡,魏婧說自己是重生的,經曆過兩世,而話本中所寫的故事,正是她的上一世……
謝閔雖然覺得荒唐,但魏婧畢竟是謝子期的妻子,他不敢擅作主張,便把那本話本呈給了謝蘭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