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伊恩就來不及思考死河武裝的雙翼樣式究竟取自於誰了。
因為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倒映著一個又一個哭泣呐喊著的,人類的麵孔。
嗡——猩紅色的死河武裝膨脹到了近十米高,這已經比絕大部分鎧裝都要龐大了,而原本粘稠的血漿外甲也開始變得致密起來,它們交織,纏
繞,互相凝固,成為了類似鋼鐵般的血鋼甲殼,雙肩,雙肘和膝蓋處都凸起了一道道尖銳的白骨尖刺,整個武裝的樣式變得極具有攻擊性。
但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這些。
“痛……好痛!”
“救救我,我不想被吃掉……嗚嗚嗚……我不想被吃掉……”
“啊!!!那是什麼怪物,不,不要過來!”
“嗬嗬……嘻嘻……”
一張張麵孔,或是哭泣,或是驚恐,或是癲狂與尖嚎的人臉浮現在了死河武裝的鎧甲表層,有老人,有孩子,有女人……有瘦弱的病人,也有健壯的騎士,他們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形象,隻是一再重複著自己剛剛死亡時最後的一句話。
這些麵孔不斷地從死河武裝中浮現,然後又緩緩被它吞噬……亦或是說,融合,吸收。
被這武裝的駕駛員吸收……歸於一體。
阿瓦克子爵的聲音變了,他的聲音變得沉悶且扭曲,宛如來自深沉瞢闇的深淵底層,帶著空洞且漠然的回音:
….他抬起手,狂風呼嘯著席卷著大量陰魂與血色迷霧,在掌心構築起一個又一個閃耀的銘文結構,接著驟然收縮,轉換為一道純粹猩紅,滿溢著死寂,絕望與痛苦的紅色光團,隱約間還能聽見宛如源自於地獄的哭嚎。
阿瓦克子爵抬手指向伊恩,這一發蒼風獅鷲原有的‘烈風極束’本是依靠純粹的衝擊力進行殺傷的升華技藝,但加上死河武裝為它賦予的侵蝕掠奪生命力的力量後,即便是一頭雨林巨象也會在瞬間化作腐朽枯骨,而這血色的光芒會如同瘟疫一般不斷擴散,增幅自己的威力。
“你……”
注視著死河武裝發生的變化,伊恩麵色劇變,他倒不是躲不開,隻是無法理解阿瓦克子爵的所作所為。
無法理解這種惡劣舉動的意義。
而亞德伯特發出一聲怒吼,他拋下自己的幻影軍團不管,急速衝來,為伊恩擋住這一擊。
這位亡君單論戰鬥技巧,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個字‘菜’,但他意誌堅定,力量夠強,一劍揮來,居然真的將阿瓦克子爵的侵蝕光束彈開。
紅光掃過大地,登時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凹陷溝渠,周邊的整片大地都晃了晃,有血色的霧氣中深處升騰而起。
但與其相對的,亞德伯特身軀微晃——他之前也不是不想幫伊恩對付阿瓦克子爵,可惜這兩個人在戰鬥方麵的技巧勝過他太多,單單就是卸力,他都掌握的不純熟,根本參合不進去。
問題不大。假如僅僅是用劍去將人刺死砍死的話,他還是會的。
隻是現在……
他無法出手。
明明想要追擊,可看著死河武裝上那一幅幅宛若生前般的人類麵孔,那些或是哀嚎,亦或是怒吼的麵孔,亞德伯特甚至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
而仿佛變了一個人,語氣變得沉穩許多的阿瓦克子爵看著亞德伯特,獰笑著說道:
宛如惡魔一般的巨大血色鎧裝狂笑著對著伊恩與亞德伯特展開雙臂,浮現在它胸膛與身上的,那些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人類麵孔登時放聲大哭,淒厲的哀嚎與悲聲甚至扭曲了亞空間迷宮的天穹,形成了一輪鮮紅色的太陽。
一條猩紅色的血河從中流淌而出,令太陽宛如眼眸,而河流化作淚水,垂落在鎧裝之上,令諸亡魂再度發出震天撼地的悲鳴,與這血日之目一同哭泣。
河流是無數細小水流的彙聚,但河流也僅僅隻是一條河流。
那便是眾生彙聚而成的‘死河’!
….一時間,整個箱庭中,所有聲音和顏色都消去
了,隻剩下靈魂的悲泣與血的鮮紅,就連之前正在壓製血色幻影的,亞德伯特幽藍色的亡君之力都黯淡退卻,隻餘下一個小小的角落,令驚恐不已的幻影們不知所措地抬頭,看向頭頂垂血的赤日。
在死河心光體的壓迫下,所有靈魂都會感到戰栗畏懼,因為它就是究極的掠食者,以血以魂為食的異怪,源自於深淵的噩夢恐懼。
沒有人能麵對它,越是道德高尚的人越是無法出手,越是卑劣惡毒的人越是容易被它同化。
但是,就在此時。
阿瓦克子爵驚愕地看見,伊恩再一次舉起了劍。
即便是滿手鮮血,但黑發的幽穀騎士仍然雙手緊握劍柄,發白的骨節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單純的亡君之力的浸染。
恒久體魄與澈晰源晶令他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但精神上的震撼如果想要平複,需要的其實是最極致的冷靜。
以及最極致的憎惡。
伊恩冷漠地注視著死河武裝,以及上麵的人臉。
在血日的照耀下,在眾生的悲鳴中,他仿佛終於明白了些什麼,然後露出了殘酷的笑容:“什麼啊,不過是拿死人當擋箭牌,順便把它們都吃了而已,我還以為有多新鮮呢,真以為會有人下不了手嗎?”
“亞德伯特是個爛好人,我可不是。”
——畜生東西,假如這就是你的底牌,等著死第四次吧!
沒有再多話,伊恩第三次主動朝著死河武裝衝去,他抬起身前重淵鐵劍,一股厚重且浩瀚的氣息幻化為山嶽般的重影,而妖精之翼寒慧骨架在他身後爆發,令騎士化作一道青藍色的光線。
亦或是一顆青藍色的星辰。
血色的世界被撕裂,企圖阻擋他的幻影被直接撞碎,血色的鎧裝張開自己的大手,想要淩空抓住這隻飛馳而來的小小光點。
——但區區死河又豈能擋住移動的山嶽,豈能擋住飛馳的星?
雙臂和腰腹受損,手掌也被震的難以發揮出技巧,無法在展現精妙技藝的同時發力,既然如此,伊恩便以身為劍,將力量發揮出極致。
他此刻發動了亡君之力中的‘幽魂’與‘寂寒詛咒’,毫不留情地汲取周邊所有靈魂的力量,包括死河武裝上那些被當肉盾的靈魂。
亞德伯特不願意這麼做是他蠢,他完全能看出來,亡君的力量恰好克製此時瘋狂的死河武裝,這或許就是索林大公特意的設計,保證由他負責的亡君可以在關鍵時刻取得優勢,最多就是會導致那些被爭奪的靈魂灰飛煙滅。
——是,這很令人悲傷。
但與其讓這些靈魂被阿瓦克子爵作為燃料燃燒,不如讓他來燒!
反正伊恩是真的沒什麼底線,畢竟人不是他殺的,肉盾也不是他用的,大不了把這些賬都記在靈知院飛焰地和索林大公頭上,以後他再幫這些靈魂複仇。
….重淵鐵劍上,青金色的源質虛影越來越大,越來越長,然後開始結晶凝固,化作一道接近二十多米長的巨型氣刃,這巨刃通體青金,宛若實體,無時無刻都在掠奪周邊大氣中的能量令自己膨脹變大,變得愈發沉重堅固。
用以太結晶作為爆發,以古龍心核作為緩衝,再以澈晰源晶提純凝聚,加上銀鱗堅鎧完美級能力的武器級源質固化,輔佐妖精之翼和寒慧骨架的爆發力,以及最後的亡君之力……
洪濤之劍……
——斬艦巨刃!
它在阿瓦克子爵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被揮斬而下,死河武裝抬起雙臂,似乎想要擋住這斬艦巨刃的攻擊。
緊接著,巨劍斬在了死河武裝的雙臂上。
狂暴
的衝擊波混雜著刺目的閃光同時爆發,巨大的衝擊力瞬間令死河武裝倒飛而出,撞在它身後的研究院堡壘上,然後將它連帶其中所有的研究員都碾壓地粉碎。
而後,一道深深地豎直劍痕在大地之上擴散,大片大片的土地塌陷崩潰,形成了一道長達數百米的溝渠。
被一劍劈飛,胸膛被斬艦巨刃撕裂切開,一路蔓延至腹腔,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斜著劈成兩半,阿瓦克子爵發出刺耳地慘叫,他根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輸——對手居然臨陣突破,凝聚出了心光體,雖然非常模糊不清,但這怎麼可能?!
居然有人可以不在冥想的情況下,在戰鬥中明悟自己的本心,凝聚出心光體?!
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怎麼會有人這麼天才?!
他又一次死去,然後伴隨著猩紅色的血光,死河武裝要再一次地將其複活。
已經被死河武裝影響太深,融合了太多亡魂,阿瓦克子爵的思維逐漸陷入混沌,他的腦海中開始隻剩下嗜血的殺戮和驚人的毀滅欲,那些修複他靈魂的亡魂中寄存的怨恨與絕望的碎片深深地融入進他的魂體中,再也無法剝離並恢複原狀。
所以,就在此時。
阿瓦克子爵聽見了一個聲音。
——停下。
還保留有一絲理智的子爵茫然地在死河武裝內環視周邊,他感覺自己聽見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令他安心,讓他恐懼,也讓他有一種如釋重負,卻也不寒而栗的感覺:
——太醜陋了,拉斐因。即便是死河,也不是像你這樣用的。
——你複活太多次,已經不再是自己。
——安息吧,拉斐因……不要再瘋狂了。
拉斐因·阿瓦克的靈魂湮滅了。
….大地之上,位於劍痕中央的死河武裝突然急速縮小,天空之上的猩紅赤日也黯淡隱沒,原本都快要蔓延至整個箱庭的血色幻影大軍也宛如幻覺一般,在清脆的破碎中消失不見。
整個亞空間箱庭變得黯淡起來,隻剩下一縷幽幽的銀色光芒照耀。
此時此刻,恢複到兩三米高的死河武裝緩緩從伊恩斬出的溝渠中站立起身。
它的雙目中亮銀色的光點。
死河武裝看了眼仍在握劍,但是眉頭緊皺的伊恩,然後看向另一側有些不知如今什麼情況的的亡君,語氣淡漠:
另一次,緊握長劍的亞德伯特有些恍惚的聲音響起,然後變得堅定:
他怒吼道:
被點出真身的索林大公令死河武裝的雙眸中閃動著平靜的銀芒,他緩緩道:
說到這裡,索林大公失望地搖頭:
嗬斥了亞德伯特一番,索林大公看向伊恩:
雙目中閃動著銀色的光輝,打量著同時也在觀察他的伊恩,索林大公突然眉頭緊皺,他語調猛地抬高:
此刻,他驚駭欲絕,死河武裝後退數步,抬起手指向幽穀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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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總更新接近1w5,本來打算發個6章,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大章一次性發個爽吧。
下個月開始就要運營爭榜一下,會加更,大概是每天之前4更左右的量,大家說是打算五六千字一章,每天2更,還是每天兩三千字一章4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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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天神隱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