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誌保終於可以和自己的姐姐見麵了。
她已經在阿美莉卡完成了自己的學業, 接下來隻需要準備進入組織安排的實驗室工作就好了。
“姐姐,我在這裡。”
“誌保!”
她被姐姐抱了個滿懷,溫暖的懷抱也讓她無故煩躁的心逐漸平息了下來。
宮野誌保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姐姐是她唯一的家人。
宮野明美也非常的想念自己的妹妹, 這麼多年過去,她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跟妹妹生疏了。
“先回家吧,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你一定累了。”
記憶中姐姐的模樣也終於生動了起來,宮野誌保微笑著點頭。
姐妹倆回了家,宮野誌保在姐姐住的地方發現了非常多的漫畫周邊。
“誌保, 我給你準備了生活用品, 你一會兒看一下缺什麼,我們再去買。”
剛說完,宮野明美就幫妹妹把行李搬進了她的房間。
“話說, 情緒老師似乎有段時間沒更新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宮野誌保看漫畫的進度是跟隨著翻譯的進度,而她因為學業也不怎麼關注網上的事情, 所以並不知道情緒出事了。
最重要的,當然還是組織的有意隱瞞。
隻見宮野明美的身軀一僵, “情緒老師…他出了點事。”
她根本沒辦法開口, 告訴自己的妹妹她最喜愛的漫畫老師被組織盯上了。
父母的選擇她沒有改變, 就連妹妹都被培養成了為組織效力的模樣也無法改變。
宮野誌保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也知道自己提起了不好的事情。
能讓姐姐如此難過,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隨後姐妹倆的相處又變得日常了起來,仿佛剛剛的對話隻是錯覺,但宮野誌保到底是記在了心裡,等到可以獨處的時候,就開始在網上搜索了起來。
情緒的事情一直都有很高的熱度, 宮野誌保隻要一搜就能找到。
失蹤了?
這麼久過去了,綁架情緒的人絲毫沒有提贖金的事情,整個人就像是憑空蒸發了那樣,警察那邊也一直沒有什麼有效的進展。
如果隻是這樣,姐姐不至於露出那種無力甚至是絕望的反應。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
情緒老師的失蹤,與組織有關。
宮野誌保隻是簡單的猜測,但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在組織的安排下與情緒老師有所接觸了。
一開始看見自己麵前的這些水晶球,她還愣了好一會兒。
在簡單的了解之後,宮野誌保才理清楚前因後果。
水晶球的數量是有限的,而情緒死活不願意,接下來就要靠他們這些‘科學家’來解開水晶球成型的秘密。
雖然她回來是為了繼承父母的研究,但組織不願意放棄這個‘更重要’的存在,讓所有組織裡的科學家都試一試。
——
宮野誌保在門外站了有一會兒了,她之所以還沒進屋,是因為聽到姐姐斷斷續續且低沉的抽泣聲。
在加入那項實驗項目之後,宮野誌保本來應該保密的,但出於某種難以形容的依賴,她告訴了宮野明美。
“是嗎?情緒老師還活著啊——”
姐姐的笑容很勉強,她似乎將情緒如今的遭遇怪到了自己身上。
情緒當然還活著,因為他是‘無可替代’的,但他是被束縛著的,無法逃離。
可就算自己再焦慮難過,宮野明美也不想表現出來讓妹妹擔心,所以她總是忍耐著。
這份悲傷,她甚至也不願告訴自己的男朋友。
諸星大很好,但他如今已經是組織的重要成員,她根本沒有自信去勸諸星大‘回頭’。
到底該怎麼辦,宮野明美腦子裡一團漿糊。
“姐姐,我回來了。”
聽到裡麵的動靜消失,又等了十分鐘,宮野誌保才打開門。
不出所料,姐姐早已恢複到了正常的模樣,一點哭過的痕跡都沒有。
“誌保回來了?今天辛苦了!”
宮野明美笑的越是燦爛,宮野誌保就越是替姐姐難過。
她不是分不清善惡好壞,她隻是沒有選擇。
“我能見一見情緒嗎?”
宮野誌保在簡單的研究之後,給出了這樣一個請求。
研究一直沒有進展,情緒的毅力比組織想象的還要堅強,堅決不同意成為組織的幫凶。
宮野誌保說她需要確定一件事情,所以最後組織同意了,不過是必須是在行動組成員的陪同下。
“嗯,我知道。”
她記住了組織的警告,承諾不會問不該問的問題,然後選擇了想要陪同的成員。
是萊伊。
快半年過去了,萊伊也終於可以再一次見到情緒了。
要說最令他的驚訝的,便是在組織的心狠手辣下依舊堅持原則絕不答應的情緒。
要知道,情緒沒有受過任何的訓練,除開那些天生的能力,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但這一次萊伊隻是在審訊室外觀看,並沒有和宮野誌保一起進去。
宮野誌保其實並沒有什麼關於水晶球的事情要詢問情緒,她之所以相見情緒,是為了姐姐。
“姐姐很喜歡你的畫。”
這是這半年以來,情緒見過的第一個除了琴酒貝爾摩德以外的人。
一時間聽到小姑娘說姐姐,情緒當然反應不過來。
“…您的姐姐是?”
“宮野明美,情緒老師也許不記得了,我是她的妹妹宮野誌保。”
小姑娘的頭始終是低著的,而她的色彩也都帶著並不深沉,卻始終都化不開的悲傷。
情緒不清楚她的悲傷中有一部分是屬於自己的,“我記得,畫展的時候我還寫了祝福你的簽名。”
這是一件小事,可過去了這麼久了他都還記得。
但禍事,也是從這場畫展開始的。
宮野誌保覺得自己也是加害者,這與她是否願意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事實如此。
“我最後收到了,謝謝情緒老師。”
但她的煩惱,至少在情緒看來,是根本沒必要的。
情緒不像人,是因為他有些時候太像人了,像極了人類口中的至善。
他不會遷怒,明辨善惡,什麼是錯誤的什麼是正確的他比誰都要堅定,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勸說而改變。
“希望你能喜歡,你姐姐排了很久的隊。”
宮野誌保看著情緒那淡淡的‘微笑’,終於察覺到了這份違和是從何而來。
“你不討厭我嗎…”
這句話近乎等於違禁了,但萊伊選擇沒聽見。
情緒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宮野誌保在說什麼了,如果不是被束縛著,他其實很想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不討厭。”
人類因為情感的存在,有些時候會變得更怯懦,有些時候卻會變得更加勇敢。
在人類的範疇,這個小姑娘姑且還算是個孩子,能夠見到現在的他怎麼也不可能與黑衣組織沒點關係。
但他分得清。
宮野誌保笑不出來,但她卻如釋重負。
組織的培養將她的天賦發揮到了極致,卻從未將她當做一個真正的孩子。
自己,還有姐姐,看似是自由的,但又和被困在這裡的情緒有什麼區彆呢。
“姐姐和我講過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空氣似乎有些讓人窒息,宮野誌保不想再沉默下去,開口卻發現自己除了與姐姐有關的話題,什麼都說不出來。
“是嗎?希望我給你留下的都是比較好的印象。”
宮野誌保垂眸,“是好的,姐姐很喜歡你的漫畫,我也在姐姐的推薦下看過。”
“那你喜歡嗎?”
在情緒看來,被人喜歡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自己的作品也能被人喜歡,他也會很‘高興’。
“我...我喜歡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就像是朋友說起了感興趣的事情那樣開始交流,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但宮野誌保卻意外地放鬆。
她感覺自己心中的沉重在逐漸消失。
這不是宮野誌保的錯覺,情緒在一點一點的將她得負麵情緒收集起來。
“嗯,謝謝你的喜歡,我以後會努力的。”
情緒不止沒有答應,他也沒有放棄離開這裡的希望。
他相信自己還能離開組織。
宮野誌保心中逐漸升起了一種渴望,可她沒辦法和情緒一樣保持。
這裡可是‘黑衣組織’,除非死亡,誰又能真正的脫離這裡。
甚至,就算是死亡。
“不要有那種想法。”
“......你怎麼知道。”
宮野誌保的心微微一顫,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表現出來才被情緒看穿。
“我能看見,但這不重要。”
的確不重要,宮野誌保的想法其實非常好猜,隻是其他人都不在意罷了。
“會好起來的。”
“什麼時候?”
“這麼說可能顯得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你怎麼笑得出來?
明明你也應該是腰疼的那個。
可他偏偏就是笑了。
宮野誌保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有些窘迫,再說了些話,就準備離開了。
情緒也沒有挽留,“嗯,祝你度過開心愉快地一天。”
——
在情緒消失一年之後,菅原青山像往常一樣再一次來到了公司。
他沒有繼續畫和情緒一起畫的漫畫,而是在兩個月前開了新片。
菅原青山,見崎編輯,還有更多的人,已經接受情緒‘消失’的這個事實。
但這部漫畫更像是珍貴的回憶,菅原青山不願意獨自去完成,寧願留有空白。
可今天不同往日,他走進辦公室,看見所有同事都在注視著他。
“這是怎麼了?”菅原青山很是疑惑,同事們的視線或多或少有些嚇人了。
“菅原老師,您...您看看您的辦公桌上。”
菅原青山不明所以的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見了一個檔案袋。
這份檔案袋還沒有開封,卻寫了一句英文。
‘The End.’
什麼的結局?
菅原青山小心翼翼的用美工刀拆開,抽出了裡麵厚厚的一疊畫紙。
他其實心中已經有些許的猜測,可根本不敢仔細去探究,但現在,事實就擺在他的麵前。
這是情緒的畫,是情緒將那本漫畫的結局畫了出來!!!
怎麼可能!情緒不是已經...
不,情緒怎麼可能會死呢,這個倒黴蛋,雖然運氣都是最差,可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離開大家!
菅原青山的思緒在同事們的呼喚下終於回籠,他立刻衝向見崎編輯的辦公室。
存檔,備份,報警。
不論這是情緒寄過來的還是誰送過來的,這極有可能就是情緒的‘求救’。
“給那個風見警官打電話!”
他們已經‘放棄’過一次,絕對不能放棄第二次。
——
“雪莉,你的姐姐在哪裡。”
宮野誌保工作了一個通宵,聽到這個聲音條件反射的身形一僵,這種恐懼是發自內心出來的,連睡意也一下子沒了。
隻不過,琴酒為什麼要問她姐姐在哪?
“她不在工作嗎?”
宮野誌保的疑惑不像是在作假,琴酒冷哼一聲,“你最好沒有騙我。”
琴酒迅速離開,看起來很是匆忙,像是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
宮野誌保不由得開始回憶姐姐這幾天在做些什麼。
按照往常一樣上班,下班,並沒有什麼異常啊...等一下...
“誌保,姐姐過兩天,有件事要去做。”
“是出差嗎?好的。”
兩天前,她們進行過這樣的對話。
宮野誌保沒放在心上,因為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但宮野明美這一次卻搖了搖頭,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並不是勉強,而是真正的如釋重負的快樂。
“姐姐心情很好?”
“嗯,是的,會有好事發生。”
宮野誌保雖然有些好奇,不過姐姐沒主動說,她也就沒問。
“姐姐,我見到情緒老師了。”
“誒?多久的事?”
“就是兩天前,組織允許我去見的。”
去見情緒,實驗隻是借口,她其實是想替姐姐看看情緒老師還好不好,說不定能讓姐姐的心情稍微放鬆一些。
不過現在看來,她做的似乎也沒有必要。
可宮野明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前,輕輕地保住了她。
姐姐對她說了一句話。
“誌保,希望你能彆怪姐姐。”
“...?”
這句話,宮野誌保最開始聽的不太真切,因為宮野明美的聲音並不大,她是後知後覺才聽懂姐姐到底說的什麼。
姐姐一定是做了危險的事情,所以琴酒才會找她!
宮野誌保拿出手機,想給宮野明美打電話,可轉念一想,自己的電話一定是被監聽了的,說不定會給姐姐帶去麻煩。
於是她隻能在心中焦急,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有人給她打來了電話。
宮野誌保趕緊去看,遺憾的是並不是宮野明美,而是姐姐的男朋友萊伊。
“誌保,你知道你姐姐去哪裡了嗎?”
萊伊的語氣也稍微有些急促。
“發生什麼了!”
心中的不安在逐漸放大,宮野誌保太害怕姐姐會出事了。
可萊伊不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你也不知道明美去哪裡了,對嗎?”
宮野誌保的沉默讓萊伊確認了這個事實,“抱歉,等回來再告訴你發生了什麼,如果明美聯係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好的。”宮野誌保話音剛落,萊伊就掛斷了電話。
仿佛全世界都在找自己的姐姐。
那麼宮野明美到底做什麼去了》
她先是將之前情緒老師畫的畫送去了漫畫公司。
這份獨一無二的,隻有自己一位讀者閱讀過的結局,也是時候重見天日,讓所有人都知曉了。
她雖然隻是組織微不足道的一名成員——或許連成員都算不上,隻是用來脅迫他人的工具,但她也在組織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基礎的反追蹤她還是能做到。
最重要的,是有人在幫她。
將漫畫放到了菅原青山的桌子上後,宮野明美又趁著夜色離開了漫畫公司,去往計劃好的地點,與人接頭。
接頭的人,無論是琴酒還是萊伊,都不陌生。
“蘇格蘭,我準備好了。”
戴著帽子背著貝斯包的男人,赫然就是組織中的另一位代號成員,蘇格蘭威士忌。
宮野明美怎麼會與他見麵,他們又到底想做些什麼。
“決定好了嗎?一旦開始,你就無法回頭了。”
蘇格蘭似乎還在為宮野明美考慮,他知道她還有一個妹妹,尚未成年,是需要人照顧的年齡。
但宮野明美卻堅定的點頭,“妹妹比我厲害,她繼承了父母的研究,組織是不會動她的。”
非要說的話,其實自己才是累贅,是控製著宮野誌保不得不努力學習,繼承父母研究的存在。
沒有了她,其實宮野誌保的處境會好很多。
“那...萊伊呢?”
宮野明美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與諸星大的相識起源於一場意外,可如果她知道自己於諸星大交往會將他拉入組織這個深淵,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答應的。
但宮野明美真的很喜歡諸星大,所以才不能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告訴他。
“不用在意他,這些事我都沒有告訴他。”
蘇格蘭心有不忍,可他也知道宮野明美說的是事實。
“謝謝您,明美小姐。”
——
一天之後,情緒老師將漫畫最終章送到了公司求助的tag衝上了第一。
全世界都知道情緒老師還活著了。
本來組織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時間終是會衝刷一切,一個人就算再火也不可能持續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