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29909 字 9個月前

誠如瑞王的猜測,當他傷勢大好,在朝堂上請求歸去封地之時,景元帝並沒有壓著不放。

“瑞王既是如此歸心似箭,那寡人也不好再壓著不放,自是會答應的。”景元帝似笑非笑,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瑞王,“還望瑞王一路,平安。”

瑞王離開京城,是大事,也是小事。

關乎禮部等諸位官員,自然是忙得人仰馬翻的大事,可對其他人來說,那也隻是一個飯後閒談的趣聞。

街頭巷尾的百姓,隻是匆匆聽了幾句,又開始埋頭,過著自己平凡的小日子。

路邊,有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正抱著一匹布料往回走。

聽到茶攤裡有人在說起瑞王的事,她不由得停下腳步,仔細聽了聽。

這外頭百姓,最喜歡的就是在閒暇的時候,茶樓酒館裡買上一盅茶,一壺酒,然後聽著說書先生講書,要是京城出了什麼大事,也有許多人會聚集在這,說著自己知道的,各不相同的說法。

而這外頭茶攤,就是次一等的選擇。

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吹起水來,就更加天馬行空,沒幾句準話。

“聽說,瑞王這一回,是被嚇出京城的,嘿嘿,那刺殺的事,到現在都沒個苗頭!”

“要我說,這害怕也是正常的,要是你自己不害怕?聽我小姨的孫子的鄰居說,瑞王府外戒備森嚴,連一隻鳥都飛不進去!”

“這到底是誰看瑞王不順眼啊……這位王爺,平時也是個好的,我去年差點沒餓死,就是吃了他家開的施粥……”

“我也是。”

“對對對,瑞王是個好的,說不定,是上頭那位……”

“去你的什麼都敢說,這位脾氣是壞了點……但是,也比先頭那位好呐!”

眾人意見不一,這茶攤就開始爭吵起來。

景元帝在民間的風評,倒是比在文武百官裡要好上不少,他殘忍的名頭雖然外露,也很有風言風語,可這日子過得好與不好,這些百姓心裡有數。

好嘛,就

是掙紮著,還能活。

不好呢,就是掙紮著也活不下去。

這根本無需多想。

而茶攤外那個駐足偷聽的小丫頭呢,在茶攤裡開始吹捧起瑞王的時候,早早就走了,自然也沒聽到後麵的爭執。

她輕巧地跳過地上的汙水,然後穿行過一大片陰暗的巷子,越走越遠,最後拐進深處的一條巷道。

這巷道比彆處還要暗,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可是這裡的幾戶人家都收拾得很乾淨,每家每戶的門外,都掛著些東西在晾,見到小丫頭回來,還會在敞開的庭院裡打個招呼。

小丫頭也笑眯眯地回應,最終抱著那匹布進了屋。

屋內,有時不時的咳嗽聲。

小丫頭放下布匹,高興地說道:“阿媽,今天徐掌櫃的說,我們這批女工上手很快,每個人都扯了一匹布,雖然是染壞的,可是也能用,我等這幾日空下來,就給你做身新衣裳。”

被稱作阿媽的女子,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

正從屋子裡走出來,她的一條腿有些跛,走得並不快,摸著小丫頭的腦袋,輕聲說道:“你給自己做衣服就好,給我扯什麼,我又不貪新鮮。”

小丫頭搖了搖頭:“可是阿媽已經許久沒新衣服,我在鋪子裡,總是能攢下更多的布頭。阿媽,反正衣服是我來做,我不聽你的。”

她笑嘻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婦人長得很漂亮,隻是過於勞累,才顯得歲數大了,不過她一雙眼睛,仍是明亮,溫暖地看著女兒。

“是阿媽沒用,要我家良兒年紀小小,就要去做工。”

良兒忙搖了搖頭,親昵地抱著婦人的胳膊。

婦人的身上有一股香甜的醬香味,那是她每日去幫工的廚房裡,常會有的味道。良兒滿足地歎了口氣,“就算給我一百兩我也不換,我要和阿媽永遠在一起。”

婦人拍了拍良兒的小腦袋:“什麼永遠在一起,等再長大些,你是要嫁人的。”

良兒:“阿媽,我不嫁人。”

她噘著嘴,將自己在茶攤聽到的話,告訴婦人。

“隻要想到他們還活著,還活得這般好,我就……我就氣不過。”良兒垂下頭,一想到去世的父親,再想起被迫入宮的兄長,那恨意就無法壓製,“我才不想嫁人。”

柳氏歎了口氣。

何其有幸活著,又何其不幸活著。

她心中何嘗沒有恨?

“哈湫,哈湫,哈湫——”

不知為何,近來驚蟄,總是時不時就要多打幾個噴嚏,也不知是不是哪裡受了寒。

他揉著紅彤彤的鼻子。

不過,等到明日,他就順利入了直殿司,也在直殿司有了自己的位置。

以後,他就不用穿行過那麼長的宮道,去北房歇。

驚蟄正式離開後,陳明德並沒有立刻再要人,一來,最近北房的人員調動有些頻繁,二來,三順私底

下和驚蟄說過。

他覺得陳明德的身體不太好。

陳明德幾年前生的那場重病,到底影響了他的身體,每次到了秋冬,就很難熬。

驚蟄聞言,也不知要說什麼安慰三順。

比起北房的其他人,三順是把陳明德當做半個父親那般孝順,越忠厚老實的人,越是惦記著這份情誼。

驚蟄:“你也彆擔心,德爺爺是個好人,總會平平安安。天氣冷的時候,你多看顧點,若是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

三順用力點了點頭。

而後,這老實人猶豫了一下,不知是想說什麼,但似乎覺得不合適,吞吞|吐吐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你小心點,明嬤嬤似乎,非常不喜歡你。”

驚蟄挑眉,明嬤嬤不喜歡他?

明嬤嬤不喜歡北房,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單獨點出來,特地不喜歡誰的,倒是少有……

他什麼時候得罪了明嬤嬤,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要說明嬤嬤,她已經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自打先前的荷葉去世後,私底下宮女們也和她離了心,就算她的權勢比宮女們大,可這到底是北房。

她再怎麼耀武揚威,許多事情,宮女們還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偷懶的。

而導致明嬤嬤如此,是因為……劉才人的事?

那都是去歲的事,驚蟄都快忘記了。

但仔細思索,劉才人出事,禦膳房總管被殺,換了朱二喜上來,而後,明嬤嬤就暈倒過去,還是當時的荷葉來找驚蟄,才讓大家知道的。

明嬤嬤和劉才人有什麼關係,驚蟄是不知道,但明嬤嬤當初差點把驚蟄當棋子獻出去,肯定和劉才人這件事有關。

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格,如果不是這件事對她有利,她肯定不會這麼做,也意味著……當初,她是想借著這件事巴結劉才人?

可劉才人死了,驚蟄也沒去禦膳房,她的關係網斷了?

驚蟄思忖了片刻,把明嬤嬤的怨恨猜了個七七八八。

可這純粹是明嬤嬤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後來還逼死了荷葉,眼下這是捉著北房的人發泄還不夠,更要把矛頭對準他嗎?

驚蟄:“我現在已經不是北房的人了,她就算想指使我做事,我也可以不聽她的,你且放心。”

他安慰好了三順,轉頭去問明雨。

明雨很爽快地說道:“你說得沒錯,明嬤嬤最近的確很折騰人,不是讓我們清掃各門各戶,就是不許我們回屋,隻許我們在主子們外頭伺候,反正折騰一大堆,連德爺爺都驚動過。”

驚蟄:“明嬤嬤有特地針對過誰嗎?”

明雨搖頭:“單獨針對誰倒是沒有,不過我聽說,現在的這個荷葉,又換了菡萏的位置,去伺候明嬤嬤了。”

驚蟄斂眉:“你自己小心些,莫要讓她注意到你。”

明雨頷首,明嬤嬤最近有點瘋癲,他們自然心中有數,不會自己去撞槍口的。

陳明德的屋內,常年關著門窗。

空氣不怎麼流通,也就讓屋內的氣息不怎麼好聞。

明嬤嬤從前很嫌棄,也很少來。

今日屈尊過來,坐在陳明德的右手邊,用帕子捂住了鼻子。瞧著像是嫌棄的模樣,可是那帕子,也等同於捂住了她有些僵硬的臉。

明嬤嬤那半邊臉,自從氣過頭,發了一場大病後,已經好不了了,時常是僵硬麻木的模樣,和另外半邊形成鮮明的對比,也徹底斷了她的出頭之路。

這後宮想要爬到高位,無需多麼好看,可最起碼這臉上外頭不得有什麼毛病,明嬤嬤這毛病直接就在臉上,已是完全不可能。

陳明德悶悶咳嗽著,聲音沙啞:“明嬤嬤難得登我門檻,難道就打算一直這麼坐著不說話嗎?”

明嬤嬤捂著鼻子,嫌惡地說道:“你這屋裡,還是這般多臭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陳明德哂笑,自顧自吸著鼻煙壺,長長吐了口氣,像是沒把明嬤嬤的話放在心上。

久了,明嬤嬤自己也坐不住,主動說道:“陳明德,你難道真的打算在這北房裡,窩一輩子?”

“明嬤嬤不是早就知道我心無大誌,沒打算往上爬嗎?”陳明德淡淡說道,“現在我在這裡,有人伺候著,衣食無憂,也沒什麼煩惱,還要再折騰些什麼呢?”

明嬤嬤陰陽怪氣地說:“我竟是不知道,原來你是這般大度的人。”

陳明德心鬼著呢,一聽明嬤嬤這麼說,當即就笑了起來。

“原來,你是為了驚蟄來的。”

他動了動手指,將鼻煙壺放下。而後抬頭看著明嬤嬤,渾濁的眼珠子瞧著有些嚇人。

“那你知道我心量狹窄的同時,難道不知我這人,也有恩必報?”

當年驚蟄,怎麼說,也是救過他。

明嬤嬤:“什麼恩?就他當初那點本事,要是真的把你給治死了……”

“可我還活得好端端的。”陳明德一旦知道明嬤嬤的心思是為何,就不想和她多聊下去,“我不知驚蟄到底如何得罪你,可他現在已經不是北房的人,你沒資格管他。”

明嬤嬤氣得臉皮子微抖,厲聲:“冥頑不靈,怪不得陳安能當上大太監,而你,隻能在北房裡徒困半生,真真是廢物!”

陳明德被她這麼羞辱,反倒是笑出聲來。

“明嬤嬤,而今你,豈非也在這北房裡?”他略有得意地抬手,“也是一眼望得到頭。”

明嬤嬤氣得摔袖離開。

等明嬤嬤離開後,陳明德的臉色當即沉下來,他摩|挲著手邊的鼻煙壺。

良久,才自言自語。

“我和陳安那點芝麻爛穀子的事,都多少年了,柴蘇明是怎麼知道的?”

柴蘇明是明嬤嬤的本名。

陳明德皺眉,自打劉才人和錢欽接連出事後,柴蘇明就一蹶不振,後來荷葉的死,和她肯定也脫不了乾係。

隻是陳明德懶得管。

荷葉本來就是她

的人,明裡暗裡也幫著她做了不少事,兩人不過是沆瀣一氣。

隻是……原本已經像是認了命的人,又開始走動起來……

是誰,又接觸了她嗎?

她挑動陳明德對付驚蟄的意圖實在太過明顯,因為太顯眼,所以反倒可能隻是偽裝,藏在底下的目的,可就不好查了。

陳明德歎了口氣。

畢竟如他所說,他的的確確,是再沒了雄心壯誌。不過都被人這般上門,這把老骨頭,到底還是得再動一動。

他是不愛動了,可不是死了。

忙忙碌碌到了九月,太後的病好了,後宮一派祥和,前朝也是平靜無波,難得有這般平靜的時候。

就在這個平靜的,寂靜入冬的九月。

驚蟄染了風寒。

起初隻是幾個噴嚏,算不得重,斷斷續續了好幾天,容九來時,捏著他的鼻子看了看,讓他多穿幾件衣服。

驚蟄是應下了,可他畢竟還要做事。

乾完活,便是一身汗,有時圖涼快,就沒那麼時刻惦記著,結果,原本隻是一點小小的症狀,就嚴重了起來。

待到今日起來,已經發了低燒。

雲奎見此,特地去給驚蟄告了假。

有他出麵自然好說,驚蟄就在自己屋子裡待著。

和他一塊住的,是慧平。

他擔心驚蟄昏迷了沒意識,特地將熱水放到他床頭,還預備著時不時回來看一眼,這才擔心離去。

不管是雲奎還是慧平,並沒有因為驚蟄染病而反應過大。

驚蟄將此記在心裡。

畢竟這後宮裡,其實誰都怕生病。

不管是誰,都隻能靠自己熬過去。要是沒撐過去,那可沒什麼好下場。

所以,他們也會忌憚那些生病的人,驚蟄要是再嚴重些,就可能被挪出去。

“挪出去”這幾個字,說的是挪出皇宮,去內城。

隻不過這人出去,想要回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誰知道是會死了,還是被人忘了,再也回不來。

驚蟄的喉嚨疼,悶悶咳嗽了幾聲,將被子卷得更緊,呼吸的炙|熱,讓他的頭很暈。有時冷,有時熱,好像有一把火在身體內燃燒。

他很少生病。

極其少。

雖在雲奎的眼裡,驚蟄是生過幾次病了,可實際上,他的身體倍兒棒,一直都很康建。

除了剛進宮時病過一場,之後就再沒有生大病過,無病無災到了今日。

難得一病,就氣勢洶洶。

驚蟄半睡半醒間,捂著額頭……再過兩日,是……容九要來的……日子,不知那個時候……他還……

他沒想完,就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到了幾時,再醒來,是被喉嚨的乾渴給弄醒。

他喉嚨乾得很,嘴巴抿了抿,卻意外發現唇邊有點濕|潤,好似是有人給潤了潤。驚蟄舔了一下,

濕|漉|漉的感覺,讓他更加渴。

額頭濕涼涼,一摸,原來是塊沾濕的布。

是慧平回來了?

他剛這麼想,一雙胳膊就從邊上探來,將驚蟄給抱坐起來,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和熟悉的力道,讓驚蟄脫口而出:“容九?”

他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其實隻有嘶嘶聲,勉強氣音能聽到些許。

容九一言不發,隻是將床邊的白碗遞給他。

那正是驚蟄渴求的水。

可惜是黑乎乎的藥。

驚蟄猶豫了一會,秉持著藥湯也是水的想法,雙手軟綿綿地抱著白碗,咕嘟咕嘟地往下灌。

抱著一種視死忽如歸的態度。

噫惹,嘔。

這藥也太難喝了。

驚蟄剛喝完,差點沒吐出來,容九眼疾手快塞了顆糖進嘴裡,軟綿綿的,入口就化。

甜膩的味道衝散了嘴裡的藥味。

容九將白碗給拿走,驚蟄的聲音總算恢複了些,儘管還是嘶啞:“你怎麼會在這?”

他似乎對容九總有這樣的驚歎。

總有種,容九可以隨時隨地,出現在任何地方的神奇能力。

……讓人有些安心。

“你的脈象,說是殫精竭慮,憂鬱多思,太過耗神,這才有了病因。”容九的聲音帶著一股平靜的凶狠,好似風平浪靜的海麵下,實則已經驚濤駭浪。

超凶。

驚蟄本應該有點害怕。

可見他縮了縮脖子,生病發紅的臉上,竟還有一點甜滋滋的高興:“我從前在宮中生病,隻得一個人躺在角落裡,那時就在想,要是有人能來看我,該多好。”

沒想到這一睜眼,容九就在身邊。

容九難得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當即氣笑了,伸手滑進驚蟄有點鬆散的衣襟內,朝著他的胸口狠狠一掐。

驚蟄嗷嗚了聲,要是有毛,渾身上下的毛毛都要炸開了。

“還高興嗎?”

這聲陰冷得好似地府使者,輕易就能將人的魂魄勾走。

驚蟄本來就虛弱,一驚一乍後,更加柔弱地躺倒在容九的懷裡嗚嗚,“我都病了,你還……你還亂來……”

驚蟄哽咽,委屈吧啦。

容九的額角蹦出青筋,凶惡地瞪著驚蟄,頗有種他再說話就要掐死他的衝動。

驚蟄默默想從容九的懷裡爬走,又被拽回來。

“渾身濕噠噠的,想跑哪去?”

容九的表情重歸冷漠,將人禁錮在身上,隨手給他擦了擦後背的汗。

隨著他的動作,驚蟄反倒安靜下來。

容九很不熟練,看得出來是第一次做,有點粗暴,有時還會弄疼驚蟄,而後又陰冷著臉,暴怒了片刻,也不知在對什麼生氣,又壓著脾氣,將驚蟄翻來覆去折騰。

擦完,將巾子丟在地上,將驚蟄翻過來,卻見他已經默默淌著淚。

容九似乎在極短

的時間內,已經知悉人在病中低落多憂的情緒,隻是忍耐地歎息了聲,“哭什麼哭?”

驚蟄吸了吸鼻子,趴在容九的心口,“我想家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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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九的笨手笨腳,讓他想起了父親。

他年幼時,也有段時間經常生病,父親不讓娘親看著他,生怕她也累倒了。自己白日去乾活,晚上就整夜守著他,給他擦汗,換衣服,喂藥……也是這樣粗魯,可笨拙裡,也透著濃濃的關切。

驚蟄有些模糊地想,他已經有點記不清家人的模樣了。

容九長久地沒說話。

等驚蟄回神,抬頭往上看,才發現容九的表情有幾分古怪,像是暴怒的前兆,又非常隱忍克製,隻在嘴角繃緊成直線這點上,隱約看了出來。

“你把我……當父親?”

驚蟄:“……”不是,你這理解能力是怎麼回事?

你想當我父親,問過我樂意嗎?!

驚蟄氣急敗壞,張牙舞爪,恨不得把容九的嘴巴堵住:“我可不想多個爹!”

哪有伴兒當爹的?

容九的臉色原本不好看,似乎這是什麼不可觸碰的禁忌。可瞧著驚蟄這般,好似病氣也從身上褪|去,不由得挑了挑眉。

爹嘛……也不隻是一種……

“你要是想認我做爹,也不是不行……”容九意有所指地說道,“隻不過做兒子的,得好好孝順為父……”

驚蟄儘管沒怎麼聽懂容九的意思,卻還是卷著鋪蓋,默默從男人的身上滾下去,背對著他將自己卷成一顆球。

娘說,耳朵癢癢時,是臟東西。

不能聽。

容九任由著驚蟄團起來。

溫涼的視線,緩緩落在他的後背上。

在驚蟄沒看他時,男人的神情冷漠得可怕,嘴唇緊抿著。

一瞬間就好似從一個人,變作了殘忍陰鬱的暴君,如墨的眼底,閃爍著某種扭曲的惡意。

這其中,夾雜著一種極度自私,又可怕的欲念。

當他跨過門檻,看到床上病得一塌糊塗,迷蒙著囈語的驚蟄,他心中湧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卻並非憐惜……而是異樣的滿足。

驚蟄若是一直這般令人憐弱,脆弱地棲息在觸手可及處……弱小,可憐,虛弱地吐息著,柔弱無力地依靠著他的軀體,如同攀爬巨木的藤草……

扼殺他。

是一種甜美的誘|惑。

容九輕輕摸上驚蟄的後脖頸,觸手的冰涼讓他沉默了片刻。

而後暴跳如雷地將驚蟄拖過來。

濕冷的身軀貼在心口,在這時候,容九的身體竟是比驚蟄忽冷忽熱的身子溫暖太多。他壓著驚蟄的後腦勺,將幾乎沒用的掙紮壓了下去。

“睡覺。”

驚蟄聽著容九陰鬱冰涼的語氣,好似還聽到磨牙聲。

壞習慣……驚蟄暈乎乎地閉上了眼……好暖……

他意識沉了下去。

是好久好久沒有過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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