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壽康宮的血腥被洗刷,哪怕那天所有的東西都被丟棄,重新置換成新的,哪怕在場的宮人,除了心腹外都被殺了,可太後仍然能聞到那股揮之不去的血氣。
在牆壁,在空氣。
彌漫在四周,讓人無法冷靜。
太後原本正在吃茶,眼角的餘光瞥到身邊伺候的宮女腰上佩戴著個紅色的荷包,當即暴怒,抓著茶盞就狠狠地砸在她的頭上。
滾燙的茶水將宮女燙得哆嗦,卻不敢叫出聲來,立刻跪倒在地上。
“還不快滾。”
女官立刻出聲,將這名宮女驅逐出去,而後又讓人清|理乾淨,重新將茶盞端來。
這一次,是她親自送到太後的手邊。
太後的眉心皺著痕,歲月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可是短短這幾天,她卻像是老了幾歲。
這無疑是刻薄的。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暴怒,吃了幾口茶水才壓了下去。
“皇帝呢?”
女官畢恭畢敬地低頭。
“去了上虞苑。”
太後譏諷地笑起來:“他留下這麼個爛攤子,人可倒是好,居然還跑去上虞苑散心!”
她的手指緊握成拳,指甲都被拗斷,卻連一點痛感都沒感覺到。
太後的心裡焚燒的,隻有對景元帝無儘的怒火。
那一日,驚慌失措的章妃哭著和她求饒,而太後,也的確是想保住她的命。
無他,這裡是壽康宮。
這是太後的地盤!
景元帝想在壽康宮殺人,又算是怎麼回事?就算太後也不喜章妃,那要動手,也得太後來動手!
然,那一瞬??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景元帝暴起的動作,快得驚人。
他的臂膀隻是微微一動,旋即慘厲的叫聲就從床上響起。
章妃淒厲的慘叫,血液噴濺出來的畫麵,噗嗤噗嗤挖開血肉的粘稠聲,以及最後那個小小的肉塊……
嘔。
太後忍不住乾嘔了幾聲,握著茶盞的力氣太大,捏碎了茶杯。
“太後娘娘!”
女官驚慌失措,就要上前來處理,太後鬆開力氣,任由那些碎片跌落在地。
一點點猩紅的血,也隨之落了下來。
太後任由著女官在手掌的傷口挑揀碎片,語氣森森:“皇帝這般打哀家的臉,要是哀家忍下這口氣,那怎能善罷甘休?”
她冷漠地掃向女官。
“查出來了嗎?”
“章妃過去幾月,除了去年年底,不曾和陛下有過照麵。不過,章妃每月都會頻繁地召見姘頭,多數時候是在自己宮裡,有時,也會在擷芳殿。”
“擷芳殿……”
太後喃喃。
那日發生的事情太快,有些記憶已經模糊,可是章妃和皇帝的對話,太後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章妃在威脅景元帝。
太後不得不譏諷於章妃的狂妄自大與自不量力,可隨後皇帝的動作,卻隱隱證實了她的話是真的。
皇帝真的割了她的舌頭。
章妃的手裡,有皇帝的把柄?
隻可惜章妃死得太快,而連帶著整個宮的人,都隨之殉葬。
而太後,甚至不能反駁什麼,畢竟,那日捧著那小小的肉塊時,景元帝是如此輕快地說。
“哈,看來,這孩子與寡人,倒是沒幾分乾係。”而後,他看向寧宏儒,“將它,章妃的屍體,以及那個姘頭,都一並送到章府上去吧。”
皇帝那染血的愉悅如此癲狂,仿佛根本不把偷情的事兒放在心上。
寧宏儒古井無波地應下,“喏。”
景元帝從一開始,就知道章妃的孩子,不是他的。
皇帝當著太後,貴妃與德妃的麵前,無所謂地說出這話後,就提刀出了去。
哪怕太後知道他是要去將章妃宮裡的人一並屠了,可太後卻什麼都不能做!
不是無法,是不能。
誰能阻止景元帝光明正大的懲處?
章妃,論宮規,本也該死!
想要從章妃這頭得知的可能沒了後,太後唯獨慶幸她派人徹查的速度更快些,到底還是找到了點東西。
她記得擷芳殿。
這是從前景元帝的住處。
慈聖太後不喜歡景元帝,隻要他出現在她眼前,就會費儘心思想殺了他。
先帝不得已,將景元帝安置在了擷芳殿,這是距離中宮最遙遠的宮殿群。
離得遠,就見得少。
等慈聖太後去後,先帝更是看不出幾分對九皇子的寵愛,一直這麼放任自流。
如果是那個地方……
那依著皇帝的秉性,對於自己的地盤有著非一般的掌控欲,會知道章妃的偷|情也是正常。
可他之前既不提,就是無所謂。
然章妃這殘忍的對待,無疑和之前貴妃說過的話對上了。
……皇帝,怕是真的心裡有人。
也因此,才會在乎。
男人,有時,反倒比女人在乎所謂的白月光,獨一無二。可笑,分明這些情結來於他們自己,卻總愛說是女人的問題。
可宮妃不是,宮女也不是,那還有什麼,那些死太監?
太後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不可能!
……難道,不是宮裡的人,而是宮外的?
太後沉思,近來,景元帝去上虞苑的次數,是不是比以往多了不少。
她一邊這麼想,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上次說的事,去辦了罷。”
女官恭敬地欠身:“喏。?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太後冰冷地笑了起來。
一報還一報,她可不是會吃癟的人。
…
“等這些都處理後,就去歇息。”
直殿司內,薑金明囑咐完驚蟄後,這才悠哉悠哉地去休息。
有了驚蟄後,薑金明清閒得很。其他掌司,卻是有幾分嫉妒。
直殿司先前,可以說是最忙碌的地方也不為過。
誰成想,現在薑金明這個老小子,卻是休閒下來了!
餘下這麼點工作,本也不多,還是驚蟄早就做熟了的事情,他快|手快教地將東西都歸整好,也就沒事了。
正當他猶豫,是在這再看點書,還是回去休息時,門外來複探頭探腦,顯然是在找他。
驚蟄:“怎麼,可是出事?”
來複忙搖頭,他和世恩的關係不錯,但和驚蟄沒多少交情。
“是門外有人找,說是北房的。”
北房的人?
自打明雨離開北房後,他就隻回去過一次,還是去探望陳明德。
驚蟄:“我去看看。”
不管如何,北房到底是他的出身,會來找他的人……難道是三順?
果真是三順。
驚蟄在門內,遙遙地就看到高大的三順站在門外。
驚蟄嚇了一跳,急忙說道:“可是德爺爺出了事?”
三順連連擺手,搖頭說:“不是,不是,驚蟄,是德爺爺讓我來,說是請你有空的時候,回去一趟。”隨後,他憨憨地笑起來。
驚蟄跨出門:“走吧。”
三順愣住:“現在?”
驚蟄:“我的確沒事,走吧。”
他拖著三順一起離開,路上,生怕三順是有所隱瞞,還特地和他打聽陳明德的身體。
三順對驚蟄沒什麼戒心,他問什麼就回答什麼,很快,驚蟄就將最近北房發生的事情搞得清楚。
陳明德的身體沒有問題,不如說,應當是很硬朗。
不然,也無法和明嬤嬤鬥得旗鼓相當。
驚蟄從來沒想過,一蹶不振的明嬤嬤在恢複了精神後,竟是會那麼折騰。
黨驚蟄聽完陳明德和明嬤嬤的鬥法後,北房已經近在眼前。
驚蟄:“三順,你是德爺爺身邊的人,可要小心。”
三順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沉默地點頭。
一進門,就見立冬朝著他笑了笑,七蛻站在邊上,看起來臉色不怎麼好,不過見到驚蟄,也算是露出個好臉色。
立冬熱情地說道:“許久不見你回來,最近可還好?”
驚蟄敷衍地點了點頭,很快跟著三順離開。
等驚蟄進了陳明德的屋,身後的七蛻才嘲諷地看了眼立冬,幽幽地說道:“想和人來往,也不看人會不會看得上你。”
立冬:“七蛻哥,你不能因為八齊重病,所以就對我這般。”
他笑了笑。
“這也與我無關。”
最近這些時日,八齊病得起不來身。
七蛻冷哼一聲,不去看他。
七蛻和八齊的關係好,這些年形影不離,八齊重病後,立冬頂替了他看門的職務,七蛻心裡很不痛快。
屋內,陳明德正在咳嗽。
這都是多年的老毛病,輕易好不了。
“坐下說話。”陳明德招呼著驚蟄,“三順,你也是。”
兩人順從著坐下來。
陳明德的肩上披著一件衣裳,蒼老渾濁的眼睛打量了幾眼驚蟄:“氣色倒是不錯。”
驚蟄:“都是托德爺爺的福。”
“這關我什麼事?”陳明德拿著鼻煙壺的手擺了擺,沒什麼所謂,“這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驚蟄但笑不語,卻知道,他和明雨離開北房這麼順利,未嘗沒有陳明德的搭手。
他這人,向來會記得。
“德爺爺讓三順去找我,可是有什麼緊要的事?”驚蟄主動說道,“隻要是我能幫的事,您儘管開口。”
陳明德搖了搖頭,過半晌,伸手點了點三順:“要是以後我死了,就勞煩你多看顧著點三順。這孩子死心眼,太傻了,要是沒人盯著,會出事。”
驚蟄臉色微變,就看到三順站起來:“三順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照顧你。”
“坐下。”
陳明德淡淡地說道。
三順悶頭又坐下。
驚蟄:“德爺爺,這樣的話,可說不得。”
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窗外,那裡雖然關著窗戶,可正對著的方向,卻應該是明嬤嬤的住處。
“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陳明德搖頭,“是我年紀大了,這身子骨,頂多再熬個一年半載的,也就活不到了。”
陳明德之前大病過一場,之後雖撐過來,可是身體難免沉屙難捱,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他預料之外的事。
陳明德請驚蟄來,好似真的隻是為了此事,再囑托完後,他露
出個笑意,“你難得回來一次,又在北房待了這麼些年,我就送你份禮物罷。”
他看向三順。
“去,打開衣櫃底下第三個盒子,把裡麵的包袱給驚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三順去了,取回來一個有點陳舊的包袱,而後陳明德再沒有留著驚蟄,揮揮手就讓他走了。
驚蟄背著包袱出來,和三順對視了一眼。
大高個的三順,就低下頭。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眼淚像是雨,落在了地上。
他哭得像是個孩子。
驚蟄心頭鬱鬱,拍著三順的肩膀,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有時他會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尤其是在麵對這些苦難……不管是容九對父母的漠然,還是三順此時的痛哭,人總是無法感同身受。
就連說出來的安慰話,驚蟄都覺得無比淺薄。
待三順平息了情緒後,他要送驚蟄出去,驚蟄一抬頭,就看到立冬正探頭探腦地看向這邊。
驚蟄靈機一動,忽而說道:“三順,你能幫我攔著點立冬嗎?我有話要和七蛻說。”
三順朝著驚蟄點了點頭,然後朝門口走去。
不多時,他目瞪口呆。
立冬被三順扛在了肩膀上,正掙紮著叫“放我下來”,但還是無法成功,被三順直接送到了茅房去。
驚蟄:“……”
很好,非常強悍的執行力。
他竟說不出半點不對。
他朝著門口走去。
“七蛻,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七蛻警惕地看著他。
“你已經不是北房的人了。”
“可我在北房生活了這麼久,你覺得我會害你們嗎?”
七蛻掙紮了一會,盯著驚蟄:“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都離開了這爛攤子的地方,為何還要回來。
他都不需要驚蟄開口多問,就已經知道他想問什麼。
“北房的氣氛的確不對,明嬤嬤振作起來後,和德爺爺鬥過幾次。我不知道明嬤嬤的目的是什麼,可她顯然想要整個北房的話語權。”七蛻焦躁地說道,“可我不明白,北房這旮遝大的地方,有什麼好爭的?”
人的目的,會落在行為上。
明嬤嬤會爭著北房的話語權,那就隻能說明,北房裡,有她想要的東西……又或者是說,她身後的人,想要的東西。
驚蟄揉著眉心,他怎麼都想不到,他安安靜靜生活了這麼久的北房,卻在最近這一兩年裡,鬨出這麼多事。
七蛻瞥了眼驚蟄身上背著的包袱:“你這又是什麼?”
驚蟄老實:“是德爺爺賞我的幾件衣服。”
他主動解開,讓七蛻看了幾眼。
七蛻認得出來,好幾件,之前的確是看陳明德穿過。
這時候,立冬也急匆匆地趕來,身上還帶著好大一股味道,把七蛻和驚蟄嚇得齊刷刷往後退。
驚蟄捂著鼻子:“你彆過來。”
立冬站在不遠處,將驚蟄手裡的包袱一覽無遺,略有失望地說道:“德爺爺就賞了你這個?”
驚蟄:“那還能是什麼?”
立冬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大了,驚蟄有點忍不了,將東西收拾完後,朝著站在廊下的三順擺了擺手,轉身和七蛻道彆。
身後立冬還忍不住看了看他,然後被三順給攔了下來。
麵對三順高大的身材,立冬不敢說話。
又溜達著去守門了。
等離了北房,大步走在那條甬道上時,驚蟄的臉色沉鬱下來。
他摸著身上背著的包袱。
心裡猜到了今日陳明德,找他來的真正原因。
怕就是在這包袱裡的東西。
驚蟄一路趕回了直殿司,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窗後,小心翼翼地將包袱放下,取出所有的衣服。
這些衣服看起來都很精致,可多也是宮內的款式,是陳明德那種等級的大太監才會有的。
驚蟄入手摸了摸材質,又摸了摸下擺。
他的臉色微動,這是夏衣,本不該這麼厚實才對……
厚實?
驚蟄翻開內襯,在兩層布料間,摸到了又一層。好似兩層布料中間,夾著一層沒被縫紉起來的,單獨的布料。
他立刻取來剪刀,將所有摸著不對的地方全剪掉,拆出來七八塊布,打開一瞧,上麵都密密麻麻地寫著血字。
驚蟄一看上麵的字跡,如同被狠狠敲了一記悶棍,整個人搖搖欲墜,險些沒站穩。
那一瞬間的衝擊,讓他臉色大變。
這……這是父親的字跡。
是岑玄因的字!
驚蟄抓著血條的字都在顫抖,眼前一片模糊,怎麼都看不清楚。他拚命眨了眨眼,又抹了把臉,結果抹了一手冰涼涼的水。
他扯著袖口胡亂擦了淚,哆嗦地看起了血字。
等他從頭到尾看完後,驚蟄將所有的布條都攥在手心,抱著頭蹲在地上。
連身體都一顫一顫。
這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倒是沒臉說人家三順的。
驚蟄哭起來時,這淚可不比他少。
包袱裡的衣服,的確是舊衣服。
卻不是陳明德的舊衣裳。
而是陳安的。
在當年陳安去世後,陳明德不知用什麼方式藏下了陳安的一些舊物,兜兜轉轉,落到了驚蟄的手裡。
那些血字,不完全是陳安留下來的,與岑玄因有關的東西,上麵所寫之物,也與黃家有關。
關於當年……黃家之所以陷害岑玄因的原因,就藏在他家。
可比起恨,在看到血字時,那些熟悉的字跡撲麵而來,以至於壓抑許久的情緒,都難再忍。
他哭得無聲無息。
…
驚蟄不知哭了多久,等清醒些後,掙紮著爬起來。
他將所有的血條都依著之前的法子縫了起來,卻不是縫回去,而是縫在了驚蟄壓箱底的舊衣物夾層。
當然,這些被剪開的舊衣服,自然也被驚蟄全部都縫好,免得泄露出痕跡。
等他弄完這些,天色都暗淡下來。
慧平回屋的時候,見驚蟄那頭的床上躺著人,以為他今日身體不太舒服,動作也跟著小了些。
豈料,等第二日,慧平起來一瞅驚蟄那模樣,可嚇了一跳。
“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
驚蟄的眼睛腫了。
——哭的。
還紅得布滿血絲。
——昨天淚眼婆娑還做針線活,用眼過度了。
驚蟄平靜地說:“可能是有點不舒服。”
慧平:這是有點嗎!
這看起來可是好大點!
他把人按回床上去休息,連忙去給驚蟄告了假。世恩和穀生進來瞅了眼,也嚇到了,忙讓他好好躺著。
驚蟄謝過他們幾個的好意,確定薑金明那頭已經知道後,扯起被褥倒頭又睡。
他昨天渾渾噩噩做了不少夢,根本沒睡好。
隻可惜補眠也是這樣,驚蟄在午後掙紮著起來,被慧平拖著吃了點東西。
他下午去薑金明那時,掌司看著他的眼睛,沉默了會,讓他回去。
薑還是老的辣,薑金明一眼看得出來,驚蟄這是哭出來的。
不過除了哭之外,那滿眼的血絲,也不知道怎麼熬出來的。
於是,驚蟄離開時,不僅得到了安慰,還得到了兩顆熱雞蛋。
——薑金明讓他拿回去敷眼睛。
他自覺還是沒什麼問題,可惜但凡看到他的人,都不讓他做事。
驚蟄在外頭遊蕩了一會,打算回去把兩顆雞蛋吃掉。正當他低著頭慢吞吞走時,一道冷冽的嗓音響起。
“這回,沒嚇你。”
驚蟄揣著兩顆雞蛋抬起頭,就見容九站在他的跟前,腰間佩戴著刀具,很是利索好看。
不知為何,他的身上,帶著一股風塵仆仆趕回來的陰冷。
冷淡的視線掃過驚蟄的臉,最終停留在他腫得跟荷包蛋一眼的眼睛,沉默了一會,指腹摸了摸腫脹水潤的眼皮。
“哭得這麼難看。”
驚蟄懨懨的,決定饒恕容九的難聽話。他也沒精力蹦躂起來,低著頭,就要繞著走。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難看啦……那就不要看……尤其容九長這麼漂亮一人,還直愣愣杵在跟前,這對比更難受。
容九長腳一跨,攔住了他。
手指靈巧地取過驚蟄手裡的雞蛋,按在了他的眼睛上滾了滾,“是這麼做?”
驚蟄就悶悶地嗯了聲。
容九拿著雞蛋給驚蟄滾著眼皮,他久閉著眼睛,微昂著頭,乖乖地任由著容九動作。
“哭有什麼用?”
“因為沒用,才哭。”
容九沉默了一會,冷冷地說:“以後不許哭。”
非常霸道冷酷。
驚蟄睜開一隻眼,“你不是很喜歡?”
他狐疑著。
之前他的感覺,應當是沒錯才對。
這個惡劣的興趣。
容九:“隻能為我。”
如此理所當然。
好吧。
驚蟄將眼睛重新閉上。
是他多餘說這話。
容九:“很快都會解決。”
他的聲音淡淡,卻帶著一絲鋒銳的殺氣。
驚蟄想問解決什麼。
不過,他在容九的撫弄下,又感覺到困頓,靠在他的身前,差點都要睡著了。
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輕聲嘀咕:“彆再收買人盯著我。”
“你知道?”
“當我傻?”
驚蟄磨牙。
再蠢,在容九趕來的速度這麼快來看,怎可能發現不了?
“不。”
容九冷冷道。
脆弱的生命轉瞬即逝,哪怕隻是拗斷脊背,也隻要一瞬的時間。
危險無處不在,倘若有朝一日驚蟄要死,也必得死在他的手裡。
在驚蟄的身側,不是一隻眼。
是無數雙眼。
如同容九外化的眼,陰鬱而偏執地盯著他。
無時無刻。
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