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2)

可是他長得美啊 白孤生 32851 字 9個月前

驚蟄目瞪口呆。

……不是,怎麼在那種情況下的“逃跑”,也能算數呢?

這根本是兩回事!

驚蟄脹紅了臉:“我說的,不是這種!”

容九好整以暇地停下,目光炯炯地盯著驚蟄,好像是在等待著他的反駁。

驚蟄本該順順利利將話說出來,可是努力了好幾次,耳根都是燒紅的,他泄氣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嘀嘀咕咕:“反正我說的,不是那種……”

而後,他的聲音又更輕。

“那我也沒什麼……經曆,會覺得害怕難道不正常嗎?”驚蟄猶猶豫豫地看了眼容九的下半身,立刻又移開眼睛,“你這……它都不對!”

容九順著驚蟄的動作低頭,也不知道這有幾分淫|邪的動作,為何偏他做起來,竟會覺得優雅。

“哪裡不對?”

驚蟄憋住氣,顫抖著手比劃了那個大小,“這哪裡都不對!”

長度,尺寸,這些,哪有這麼驚人的!

還有時間。

驚蟄咬牙切齒,那該死的、漫長的時間,會對才有鬼了!

容九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說道:“那你這些知識,又是從何而來?”

男人欺身靠近,昳麗漂亮的臉蛋,就這麼攔在驚蟄的眼前。

“我也想好生學習。”

一種沒來由的危機感在驚蟄的背脊炸|開,就好像被什麼可怕的怪物盯上一般。等驚蟄反應過來,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嘴巴裡滿是苦澀。

……還學習,就現在已經將他折騰得死去活來,要是真的“好好學習”過,那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啊!

“哈湫,哈湫——”

鄭洪連連打了噴嚏,蹲在宮門口,麵色有幾分焦躁。

此刻,已經接近中午。

他們晨起出宮采買,跟著掌司四散做事,誰成想,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了他們的步調,根本無法準時回去。

掌司就生怕誤了時辰,回宮的時候都不好解釋,在雨小了點後,就急急忙忙帶著人和東西往回趕。

結果,就在他們平時進出的宮門處,他們全都被攔下來了。

鄭洪遠遠聽著掌司和侍衛交涉,不多時,穿著蓑衣的掌司太監陰沉著臉回來,低低罵了句:“這群狗東西。”

鄭洪淡定無視了掌司的話:“掌司,我們也沒誤了時辰,怎麼會不讓我們進去呢?”

掌司太監搖了搖頭,讓將車子驅趕到了遠處避雨,和宮門遙遙相對。他讓其他人都四散躲在幾輛車上,這才鬆開蓑衣說話。

“都是生麵孔,不是從前的人。”

鄭洪臉色微變,其他幾個小太監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們這些時常進出宮闈的采買,多能感覺到身居後宮的人所感受不到的氛圍。

這些天,因著黃家的事情,各處的氣氛很是古

怪,原本就都繃著心弦做事,如今掌司這話,叫他們差點沒繃住,露出古怪的表情來。

可掌司太監的話雖是凝重,可鄭洪觀他的眼神,卻意外品出幾分放鬆。

……這麼奇怪的事情,掌司為何會覺得放鬆?

守宮門的侍衛,他們都非常熟悉,畢竟是每隔幾日都要打交道的人,從不曾出現過這樣的疏漏。

鄭洪思考片刻,這才反應過來。

倘若宮裡真的出了事,他們這些恰巧在宮外的人……事發時,他們都不在皇宮內,這才最是安全。

這對鄭洪來說,想必也是好事。

隻是不可避免的,他會想起宮裡其他的人,比如那幾個能稱之為朋友的,再比如……

鄭洪摸了摸懷裡藏著的小冊子,堅定了臉色。

他都特地給驚蟄帶了他想要的東西,還是這麼危險的冊子。

要是這家夥不小心在宮變裡死去,他就算給他燒香,也會先把驚蟄欠的債條燒下去討錢的!

鄭洪躲在車子的角落,聽著外麵持續不斷的雨聲,整個人的心就如同這場春雨,綿延不絕的潮氣宛如要將整個人吞噬。

他們這一等,就等到下午。

鄭洪昏昏欲睡,被身邊的人推醒,冒雨出去解決身體需求時,他不期然看了眼宮門處,忽然臉色又變。

門口守著的人,和中午的人,又不一樣。不僅是人不一樣,服飾也不儘相同。

那是駐紮京城的士兵,無召不得入城。

鄭洪心裡惶恐,回去和掌司一通商議,掌司猶豫再三,還是又去了一趟,這一回,他回來後,麵色猶有古怪。

“先回去等著吧。”掌司太監說道,“等明天再來。”

這就是得了個準信。

他們尋了個客棧落腳,又將淋濕的衣物換過,這才覺得好像活過來般。

鄭洪和其他人一間屋,可這一日的變化,著實讓他心裡難安,幾個人一合計,便一起去尋了掌司太監。

這掌司太監,怕也是熟悉他底下這群人的心性,早就讓跑腿的小二泡好了茶,送來了糕點。

“坐下說話吧。”

鄭洪等人坐下,最先說話的就是鄭洪。無他,隻因為鄭洪在掌司太監的跟前最是得臉,說話也比較有分量。

而他問著,也很有水準,隻說:“掌司,我等回去後,總不會因為受罰,而挪了位置吧?”

掌司太監看了眼鄭洪,笑嗬嗬地說道。

“一切照舊。”

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當即就讓鄭洪放下心來。

他根本不在乎宮裡到底是誰掌權,誰當皇帝,可若是上頭的人有了變化,那肯定會影響底下的人……再不濟,位置的調換,人員的更改,那都是明擺著的事。

可這對鄭洪來說,就是麻煩。

他的人脈,又得重新跑動起來,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鄭洪剛鬆了口氣,就聽掌司太監又說:“不過,明日跟著

回去,爾等嘴巴都給咱家閉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們該清楚。若是自找麻煩,咱家可不會顧著你們。”

鄭洪微眯起眼,看來這宮裡的變化之大,就連掌司太監也捉摸不透。

不多時,他們紛紛離開。

掌司太監的臉色卻一點點陰沉下來,他探聽不到任何消息。

整個皇宮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封鎖起來,誰也無法進出,而隨著那些士兵進入後,更是如此。

他已經看得到許多朝臣聚在宮城前,可始終不得而入。

皇宮,被徹底封鎖了。

這是何其恐怖。

屋外幾個太監,尚不知道掌司的驚恐,通過走廊時,鄭洪瞥到樓下後廚有個小姑娘忽閃而過,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鄭洪,你做什麼呢?”

身前有人叫他。

鄭洪應了聲,卻沒動,反倒是將身子探出了樓道儘頭的窗戶,試圖找到剛才那個姑娘的身影。

隻可惜,這樓道的儘頭對著的,是這間客棧的後廚,鄭洪再怎麼都找不到那姑娘的蹤影,隻得訕訕地回頭。

……奇怪,是他看錯了嗎?

剛才那小姑娘,瞧著和驚蟄,有幾分相似呢。

不過他記得,驚蟄曾說過家人死儘,唯獨他一人苟活的事,那大概是他看錯了罷。

後廚,岑良提著藥,小心翼翼地避開好些人,這才在熱熱鬨鬨的廚房裡,找到了柳氏。

“娘,我來給你送藥。”岑良笑吟吟地說道,幾步小跑到了柳氏跟前。

這間客棧,與邊上的酒樓原是同一個主家。故而,這兩邊的廚房也都是打通的,兩家都共用。

柳氏就是在這邊幫工。

今日來上值時走得匆忙,將熬好的藥給落下。虧得是岑良休息在家,這才能及時將藥給送來。

岑良特地選了廚房不太忙的時間過來,柳氏一見到她就笑,無奈地說著:“真是上了年紀,這點小事都忘。”

邊上的許婆子笑眯眯地看著岑良,嘴上說著:“有這麼貼心的女娃,高興都來不及,要是我家娃子能天天和良兒L這麼孝順,我巴不得多忘幾回。”

聽著許婆子這麼一說,邊上的人也笑。柳氏來了後,手腳麻利,做活還算不錯,就是體虛這個毛病,讓她做不了重活,可一些輕巧的糕點她做來卻是不錯,後來上了手,也就逐漸讓她在這廚房裡站穩了腳跟。

隻是到底是累,幫廚的事,怎可能不累。柳氏體弱,岑良心裡惦記著,這每個月的藥,一次都沒遲過。

岑良盯著柳氏吃了藥,也沒再多待著礙事,匆匆道彆離去。

許婆子不過和其他人說了兩句話,一轉身,那姑娘家家就不見蹤影。

許婆子朝著柳氏說道:“怎不讓良兒L多留會,這一沒看到,就回去了。”

柳氏溫和地搖頭:“她到底是外人,讓她在這裡晃悠,還是不好。”

許婆子不以為意,往柳氏身邊湊了湊,

輕聲說:“我看良兒L的年紀不小,你還沒給她說人家?”

柳氏一聽許婆子這話,心裡就不免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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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許婆子好心是好心,可人總是愛碎嘴,尤其是岑良第一次來給柳氏送藥的時候,許婆子就一眼看上了岑良,總惦記著要她給自家孫子做媳婦兒L。

柳氏見過許婆子的孫子,是個讀書人,看著有幾分傲氣,人雖沒有眼高手低,但不算良配。

她怕良兒L過去受委屈。

她委婉拒絕過幾次,隻是許婆子不肯罷休,總是在這件事上說了又說。

柳氏這日回家,就見岑良在牆根下,借著最後的餘暉在做活,那明亮的大眼睛微眯著,勉強才看清楚手裡的繡活。

岑良這一出,氣得柳氏急急走過去,搶走了她手裡的繡活。

“天這麼黑,你還做什麼做,快些進屋去。”

她的聲音難得有幾分大。

岑良做得入神,沒發現娘回來,被柳氏抓住,嘿嘿一笑,也不敢去要回來,步步跟著柳氏回屋去。

柳氏將繡活收起來,岑良怕她氣得身體不舒服,小聲說道:“娘,我隻是剛才入神,沒發現而已。你彆生氣了,我以後肯定不會……”

“良兒L,今天,許婆子和我說,她之所以幾次都和我提親,是他家青雲看上了你。”張青雲,就是許婆子的孫子,柳氏張了張嘴,“你有沒有想過……”

張青雲瞧上的,和許婆子自己看上的,那又是兩回事了。

“我不嫁。”岑良認真地說道,“娘,你就彆惦記著我嫁人的事。我說了不嫁,誰來也沒用。”

柳氏歎了口氣:“你要是嫁了人,就不用總是這麼吃苦……”本來做女紅就很傷眼,結果岑良還總是偷偷在傍晚加活。

今天分明是她休息的日子。

岑良卻是不肯。

她知道柳氏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希望岑良早日出嫁,不要再管她,可岑良怎麼可能不管柳氏?

當初如果不是柳氏帶著她,哪怕改嫁都能活下去,何必操持得這麼辛苦?

“娘,今兒L我回來,在街上聽到個消息,”岑良打斷柳氏的話,“黃家出事了。”

她不願和柳氏吵,直接將話題帶開。

柳氏剛背著岑良在點燈,聞言立刻轉過身來,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徐三叔說的,那天他親眼所見。”

徐三叔是走街串巷的貨郎,每日都要在京城遊走,他說的話,倒是有幾分可信。

岑良:“徐三叔說,那日有官兵進了黃府,把黃慶天給抓走了。”而且黃府連著好幾日,都有車馬外出,那模樣,看著像是去四處求援。

柳氏一聽到黃慶天的名字,眼底不由得流露出深刻的仇恨,若非這個人,他們不會一家失散,夫君也不會為此死去。

她揉著額角歎息:“可惜的是,我們身上並無證據,不然,真的想去告上一告。”他們不知黃慶

天所犯何事,卻期盼著他能早些死去。

至於翻案……

岑玄因在出事前,倒是曾和柳氏說過,他手中有著能讓黃慶天認罪的證據,可過不多久,岑家就出了事。

自那後,柳氏竟是再見不得岑玄因一麵,自然也不知道他將罪證藏在何處。

如果隻有柳氏一人,她肯定要去鳴冤鼓,哪怕吊死在官府外,也要讓這件事再起波浪,可她還有岑良。

她不能讓女兒L再繼續受苦,也隻得忍下心中熱切的希望,對岑良笑著:“良兒L,善惡到頭終有報,定是他作惡多端,正該償還的時候。”

岑良聞言,卻是有些沮喪,歎氣著說道:“縱然他能償命,可阿爹也回不來了。”

而後,她似乎想起更傷心難過的事,低頭嗚嗚。

“那許府,將咱家的院子都給賣了出去。”

前幾日,岑良好不容易得了空,出來覓食的時候,又偷偷去看了眼從前的家,卻發現那外麵掛著的不再是許府,而是容府。

而且門裡門外,也不再是冷清。

有好些人進進出出,那模樣看著是在整修,將過久沒有人住的府邸重新翻新。

趁著這個空當,岑良在門外貪婪地看了好幾眼內裡的情況。

許是這宅院落到許府手中,並不怎麼重視,內裡的格局擺設都和從前一般無二,隻是年久失修,顯得有些老舊。

她不敢多看,怕引來其他人的注意,過不多時就匆匆離開,隻是一麵走,一麵抹淚。

如今再搬去新人,故土離她們越發遙遠,好似再也回不去了。

柳氏歎息著抱住岑良,還跟小時候那樣,輕輕晃動著她,就像是在安撫小寶寶那樣,“良兒L,娘親的乖乖,莫要哭了,娘給你哼曲兒L。”

岑良趴在柳氏的懷裡默默點頭,於是,柳氏就慢慢地給她唱。

小調帶著幾分清愁,卻又無時無刻透著生動的朝氣,是年幼時,柳氏經常給他們兄妹倆哼的小曲兒L。

算不上多麼高雅的曲調,卻每每總是能讓他們安然入睡。

岑良閉上眼,就好像回到了許久之前。

她和兄長岑文經喜歡呆在池塘邊,柳氏總是害怕他們貪涼,就在邊上盯著。

可總有看不住的時候。

有時候,柳氏不過去廚房看一眼,趁著這空隙,岑文經就偷偷摸摸下了水。

撲通——

好大一聲,把小小的岑良嚇壞了。

她伸著小手,朝著池塘抓了抓,“驚蟄哥哥,驚蟄哥哥——”

她奶聲奶氣地叫,想當然撈不住在水裡靈活遊動的男孩。

等柳氏回來,就收獲了哭唧唧的岑良,以及蹲在池塘邊拚命甩頭的落水小狗一隻。

岑文經捋著頭發,嘿嘿直笑。

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岑玄因那賴皮樣兒L,就抱著柳氏的腿癡纏。

“娘,我就隻是下水一會,一小會……”

柳氏抱著岑良,被他晃得無奈,懷裡的良兒L被逗得開懷,又咯咯直笑。

“好驚蟄,彆晃了,良兒L都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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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在夢裡,如在現世。

驚蟄是叫著娘醒來的。

他望著漆黑的殿宇,下意識摸向眼角,卻發現正是濕噠噠一片。

驚蟄慢慢坐起來,發現原本容九躺著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不過現在他沒心思去想容九去了哪裡,隻是深深地將臉埋在掌心。

說來,他已經很久沒夢到家人。

驚蟄在家中,也叫做驚蟄。

他是出生在驚蟄那天。

所以驚蟄,是他的小名。

柳氏總愛這麼叫他,良兒L也是,唯獨父親,會叫他的大名岑文經。

驚蟄在黑暗裡坐了許久,這才慢吞吞爬起來。剛才這會,他已經清醒得差不多,再也睡不下。

容九也不知道去哪了。

驚蟄將放在床邊的外衫撿起來穿,攏了攏,就打算出去走走。

白日裡,他勉強熟悉了這屋內的布置,走起路來,也沒怎麼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摸到門邊,將門給推開,就看到廊下站著幾人。

隻是很明顯,有幾個,那腰都彎得要斷掉,恨不得就跪倒、或者匍匐在地上。

驚蟄一眼就看到容九。

那抹身影,也難有人與其相抗衡。

容九的身上長久攜帶著一種驚人的煞氣,隻是在驚蟄的麵前,時常會無意識地收斂。

驚蟄甚少看到容九這麼……

有壓迫感。

容九冷白的皮膚,在月下變得更像是某種凝固的石像,精雕細琢後的眉眼冷酷陰森,那種冰冷的煞氣如同索命的繩索,正套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

恐怖的威壓幾乎壓斷了身前幾人的腰,哪怕隻是看著他們的半邊身子,都能覺察出他們的驚懼與惶恐。

恍惚間,容九仿佛是地獄惡鬼,而那些人,都是被他扼殺的冤魂。

……哈哈,驚蟄尷尬地笑了笑。

他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驚蟄對上容九冷漠如刀的眼神,不免打了個寒顫,好吧……不怪那些人害怕,他瞧著也是有些怕的。

“我……”

驚蟄正想鼓起勇氣,說這隻是個意外,讓他們繼續時,就見容九已經拾級而上,拋棄了身後那些個人走到他的身邊。

而後,姣好的眉頭蹙起。

“怎麼沒穿鞋襪就出來?”

他低頭。

驚蟄也跟著低頭。

無辜的腳趾頭裸|露在外,的確不著鞋襪。

驚蟄尷尬地動了動腳趾頭,囁嚅著:“……忘了。”做夢醒來後,心神有些震蕩,一時間也沒想起來。

容九抬手抹過驚蟄的眼角,聲音沉了下來:“哭了。”

驚蟄弱弱:“隻是做了個夢。”

容九麵有不虞,將人給抱走了。

“……你外麵……”

“不必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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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屋內亮起了燈。

短時間內,男人該是不會出來了。

此刻,門外站著的幾人,才敢悄悄直起了腰,而後麵麵相覷。

方才,他們不敢直視那人的模樣,卻能感受到景元帝的態度。

那殘酷的寒意收斂,蛻變成溫涼的氣息,帝王轉過身去,於是,那暴戾的殺意也隨之蟄伏,化為另外一種鮮明的不喜。

哦,景元帝在不高興。

在為那人沒穿鞋襪出來,而不高興。

真真稀奇,有朝一日,能看到陛下不高興時,是真在發脾氣,而不是……活活將人給砍了。

正如剛剛命懸一線的他們幾個,也差點掉了腦袋。

他們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下意識看向剛才兩人站立的方向。

“剛才那人,是誰?”

其中有人問,他的麵色微白,可雙目卻緊盯著剛才的位置,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的心頭浮現,仿佛促使著他去……膜拜,亦或者匍匐下去。

是因為景元帝嗎……不是,他也害怕敬畏著陛下,可這是另外一種古怪的欲|望……

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將其他幾人嚇了一跳。

“陛下既然有事,那我等合該退下。”他頂著半張腫脹的臉說道,“該辦的,可得儘早都處置了。”

他剛才下手,可半點都沒留情。

其餘幾人古怪地盯著他看了眼,默默點了點頭。於是,他們悉數退入黑暗裡,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再無人能發現他們的行蹤。

屋內,驚蟄正在掙紮。

“我自己來!”

驚蟄奪過容九手裡的巾子,匆匆擦完自己的腳,然後迅速上了床。

他有點後悔自己剛才出去,容九的情緒顯然正在高漲中,那是一種鋒芒畢露的殺意。

儘管對上驚蟄後,那很快蟄伏下來,又很快成為欲|望的肥料,迅速燃燒起來。

驚蟄想哭,到底是誰當王?

真的是他嗎?

“……你似乎,很不想我和其他人見麵?”

驚蟄猶豫著,有點不安地說道。

“是不是我留在這裡,給你添麻煩了?”

剛才容九的動作很快,甚至沒讓驚蟄看到多少外麵的情況,也是因為太黑,著實隻能看到廊下那一點點月下痕跡。

可驚蟄對容九已經一點點熟悉起來,那他剛才的動作,多少是帶著點回避。

驚蟄小心避開一些會叫人心裡刺痛的可能,儘量不去想,隻是說著:“雖然有些風險,但我早些回去,也是……”他的話被打斷。

被突如其來的一句,怪異,扭曲的話語。

“我不想讓任何人見到你。”

容九聽似平靜、淡定的嗓音下,有狂躁的熔漿在咆哮。驚蟄當真不知,人要如何發出這種看似冷靜克製,卻又充斥著無比狂熱的聲音。

“不能看到,不能聽到,不能擁有。”

宛如毒液的話語,從那張豔麗鮮紅的薄唇裡湧出,無聲無息編織成捕獵的巨網。

男人半跪在驚蟄的身前,彎下那孤傲的脊背,他的頭顱靠在驚蟄的大|腿上,熾熱的吐氣,在皮膚上亂竄,那禁錮的力道將驚蟄牢牢鎖住,幾乎無處可逃。

容九如同最虔誠的信徒,無比卑微地渴望著一絲絲垂憐。

——“隻屬於我。”

卻也是最瘋狂、貪婪的信徒。

掠奪,囚禁,種種手段也罷,他隻允許驚蟄的目光,落在他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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